诗曰:青青长阶似天通,石兽左右镇邪风。奸人借势妖人起,英豪长埋山林中。
话说南国有一地界,群山环绕,与世隔绝,鲜有外人所知。此地物产丰富,足以自给自足,士农工商皆具备,俨然一片小国模样。
却看群山深处,有一向阳山坡,像是被大斧削过一般,露出三级平地,形似三只耳朵依次堆放,久而久之成为市镇,此地便以“三耳坡”为名。
严冬将过,暖春未至,正是河神苏醒之时。当地百姓为求风调雨顺,每年今日要祭拜河神。只看那河床中坚冰未消,正中央用无数枯柴搭起一座神台,台上立着三根大圆木,各个不下二百斤。而原木柱子上依次绑着三位妙龄少女,都是身着一片白色单衣,早已被冻得僵硬而苍白。河床两岸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享受着这与河神沟通的时刻,信奉河神的人,在余下三天里都不会掩盖自己对河神的狂热崇拜。
依当地风俗,每次祭祀河神时,要选三位妙龄女子绑在河床坚冰之上,让他们成为河神新一年的贡品。不知何时何人定下的规矩,河神显圣非一日之功,须待满三日,而这三日之内所供祭品须一直绑缚在河床之上,只穿一件单薄衣物,河神自会在三日之内将贡品带走。三日之后,若所供祭品尚有活口,说明河神不悦,必会降灾,若无活口,则只需将肉身焚毁,必定风调雨顺。
在狂热的人群中早有一人焦渴难耐,伴随着众人的狂热,他心中的焦躁都从充满贪欲的眼睛里喷射而出,炙热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坚冰之上地祭品,仿佛在用火热的眼神温暖冻僵地祭品。
此人是“三耳坡”有名的破落子弟,如此寒冷的日子里穿着一件灰色短衫,蜷缩在一块大石上,想借着祭拜河神的人群获取一丝热量。双脚满是污垢,草鞋也破烂不堪,满脚的冻疮竟引不起丁点痛感。
这破落子弟眼里心里全是被当成祭品的女人,他心中暗想:我田明空活二三十载,怎奈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有碰过,还是河神舒服,每年都有几个新女人陪伴,我田明真是可悲啊。
日已西斜,两岸的信徒都按下心中的狂热陆续回家去了,田明远远的望着奄奄一息的祭品,仍在想入非非。二十几年的落寞生涯,加剧了人性上的冲动,但他不敢乱动,河神是绝对权威,没人敢去挑战,即便田明从不信奉河神,但也不敢冒然挑战权威。从小耳濡目染的风俗,束缚着三耳坡的每一个人。
得亏这田明心智机敏,一边搓着红肿的双脚,一边想着:河神太厉害,我不敢抢他的祭品,但我又缺个老婆,三耳坡的良家妇女都瞧不上我,寡妇门前我也帮衬过不少,可没能进寡妇的门。这河神肯定不缺老婆,他要那么多哪能顾得过来?我偷走一个,河神老人家应该不会生气吧。
岸边的人越来越少,只见一个忠实的老人在转身离去之际,朝着冰上的祭品拜了三拜,以示忠诚。田明突然想到:不如我去求求河神,都说他神通广大,有求必应,我去求他赐我一个老婆不就好了。打定主意,田明转身就走,止不住得满脸兴奋,满脑子都是去河神家里找河神去。
顺流而下,有一山坡,坡上开凿出万阶长梯,直通河神庙宇。长街周围雕刻有石兽无数,从下而上,形态各异。田明踩着石阶连滚带爬往上走,刺骨的晚风也挡不住他狂热的心。
这河神庙内灯火通明,有数十人照看着庙宇,非僧非道,不伦不类。这些人中有一个落魄书生,姓赵名义,字大义,号义薄云天子,他本不是三耳坡人,十几年前流落至此,无依无靠,来到河神庙帮着打扫庭院,擦拭神像,混个一日两餐,苟且度日而已。
赵义依傍着庙门,被风吹得打了几个哆嗦,忽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连滚带爬地闯进庙来,似乎还带有一丝兴奋。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是泼皮田明,本不想搭理,却被他撞了个满怀。只得极不情愿的堆出笑脸打一个招呼,问道:“这位壮士,来到河神庙是求卦还是布施啊?”
田明显得有些匆忙,道:“我有事儿求河神,怎样才能对他说?”
赵义呵呵一笑道:“方法有很多,最常用的就是在河神像前跪下,诚心祷告,诉说所求便可。”
田明问道:“这样有效吗?”
赵义道:“心诚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