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完以后离开了,盛南洲一句话没说,背过身去,一拳用力地墙壁上,手背上去咯着石子连着肉,模糊一片,立刻见了血。
六年前,也就是刚毕业那会儿,胡茜西不顾家人的反对和朋友的担心加入了国际野生动物救助组织。
所有人都以为胡茜西是闹着玩的,以为她就是图个新鲜玩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谁也没想到,她坚持了这么多年。
许随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问她为什么要去这么艰苦的环境工作的场景。
胡茜西笑嘻嘻地回答:“当然是想在我有限的生命中发一份光,一份热,去温暖别人呀。”
许随当时以为她这是敷衍的话,没想到玩笑话下藏着她对生命最大的诚意。
胡茜西很快转入病房,他们跟着走过去,隔着一层玻璃,许随看过去,胡茜西躺在病床上,脸色惨败,瘦弱得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
克制了一夜的情绪,终于没忍住,鼻子一酸,吧嗒吧嗒地掉下眼泪。
周京泽拥她入怀中,许随趴在他肩头一边哭一边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难怪大一入学,胡茜西请了一个月的假没有参加军训。大学每早上胡茜西也不参加跑操,她解释说自己懒不想跑,就让家里找有关系的医生开了病例证明,以及胡茜西经常莫名地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
还有北山滑雪场那次,她为什么不去多想想,西西一个从小在北方长大的人而向往滑雪。盛南洲坚持让大家一起去,原来是为了实现胡茜西的愿望。
许随越想哭得越厉害,这些明明是有迹可循的事,为什么她不能多关心一下她,也许情况就不同了。
盛南洲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走过去,说道:“都快天亮了,你俩回去洗漱上班吧,我在这守着就成。”
“我就在普外科室,有什么事喊我。”许随再开口,感觉嗓子黏住了。
“嗯。”
上午十点,许随趁着休息的间隙,跑去住院部看胡茜西。胡茜西已经醒来了,她靠坐在床头,手背上插着针管,一片淤紫。
胡茜西见许随来了,扬起唇角冲她笑了一下。
眼睛里立刻有一层湿意涌出来,许随暗自用指甲掐了一下掌心,把眼泪逼回去,回以她一个温柔的笑。
“还是被你知道啦,哎,游戏失败。”胡茜西吐了一下舌头。
许随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不是失败,是我们陪你一起把游戏通关。”
“你不要担心,心内的医生是我的同事,还有我在香港读书时,认得一位权威的医学教授,专治疗心脏病这块的,”许随拇指按了一下她的手背,说道,“你信我,我可是医生。”
“总之,一定好起来的。”许随看着她。
胡茜西眨了一下眼,说道:“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