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有些不理解国王的做法。他小声地询问公爵阿马德乌斯,可令他惊讶的是,消息更灵通的公爵居然也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不太清楚国王为什么会这么自信,”阿马德乌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两年他在迈森和萨克森建了不下十个城堡,还从当地的农民中以三抽一的数量,轮流进城堡训练驻防。但,这应该并不是他今天如此有底气的原因。遥远的堡垒可不会对这几天的战斗有任何帮助……”
“我亲爱的封臣们,”国王的声音从餐桌首传了过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相互间的对话,看向了他,“我们最后一次强调我们的作战计划了。你们现在得让手下做好随时进入战斗的准备了,还得加一倍的巡逻站岗士兵。如果我的传令兵送来防御的指令,每个人带着士兵组成阵列进入各自的防备区域。如果战线告急,我的卫队就在你们身后,随时可以支援。我们没有退路,我们要战到最后一个人!”
西蒙还记得国王和大公爵们是有骑兵部队的,但很显然,像骑兵隐匿于哪片树林埋伏、会在什么时机包夹马扎尔人这样的细节问题,肯定不会在如此人多眼杂的环境下讨论。
在国王的营帐里享用了一餐奢侈的美食后,西蒙离开了。他觉得国王这次不仅仅是为了羞辱格尔查,更多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他的自信和决心。
胖子已经提前在国王营地的马厩旁等自己了。
“我的大人,那伙马扎尔人臭着脸离开了,国王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吗?”胖子刚才显然是亲眼目睹了格尔查狼狈逃走的。
“国王羞辱了他们,还刺激他们在三天内进攻。”西蒙倒是没有国王的乐观,他忧心忡忡地说道。毕竟,国王在战争中有性命危险的可能很小,而他和他的小伙子们可是在战斗的最前列,谁也不知道最后能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到领地。
“那可是真够……”胖子的嘴型似乎想说鲁莽,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在国王的营地里,乱说国王的坏话被人听见指不定会给他们两个人带来麻烦,于是理智地闭上了嘴巴。
“国王倒是很有信心,或许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西蒙自我安慰地说着,骑上了马,从马夫手里接过了缰绳,“现在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接小克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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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茂密的森林中,有一条有着明显车辙印的泥巴路。它像一根歪歪扭扭的木头长矛一般,刺穿了树干和枝叶,向它所能触及到的远方延伸。顺着路的走向望去,远处的温斯特鲁特河如同大地颈间的一条浅蓝色的缎带。
但是,此时河岸两边升腾起来的大量炊烟却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切,它们能让人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战意与杀意。
一支戒备森严的车队正在道路上前进,这支车队由四辆马车组成,每辆马车上都盖了篷布,让人看不透里面装了什么货物。
士兵们手持武器和盾牌,面色疲惫。许多士兵衣服裤子上有大量早已干涸的血迹,一部分士兵的盔甲有明显损坏的部位,甚至战盔上有凹陷下去的地方。
两个开路的轻骑兵像是被绊马绳埋伏过,样貌更加惨不忍睹了——马儿一瘸一拐地走着,身上沾满了泥巴,骑手也像是用泥巴洗了澡,全身上下为数不多洁净的地方还用脏绷带缠了起来,褐色的血污透过了绷带,向所有人倾诉藏在里面的伤口多么触目惊心。
小克莱因走在骑兵后面,手上握着长弓,如同狩猎中的捕兽人一般扫视着两旁的树林。他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皮革胸甲有一道深深的划痕,透过这道口子能看到里面缠了一圈绷带。同样的,他手上也打了绷带,不过看上去对他拉弓没那么大的影响。
“前面路上有人。”骑着马的轻骑兵视野更好,他们的警告如同举着镰刀的死神向他们宣告着死亡的到来,每个人都竖起了汗毛,握紧了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所有人停下,警戒。瓦尔德,你能看清前面是什么人吗?他们有没有武装?有没有举旗帜?”小克莱因深吸了一口气,他仔细地观察起了路旁,看是否有人埋伏,令他稍许放松的是,路两边的树很稀疏,树丛低矮,基本上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他们大部分人已经经受不起更多的战斗了。
“领头的两个人骑着马,好像是贵族,”瓦尔德将手遮在眉弓上挡阳光,忽然睁大了眼睛,“等等,哦!上帝保佑,是西蒙老爷和霍夫曼爵爷!”
“真的么?”小克莱因难以置信地问道,在得到了再次肯定的答复后,他如释重负地将长弓放到了马车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我们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