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一撇,说没有啊。其实在见到强子前,我已经恶狠狠地啃了一个面包了。并且,我还咕嘟嘟的喝了一瓶矿泉水呢。因此强子第一眼见到我时,我应该算是正常的。
正常的意思是指我的面色,很红润,不是那种看起来很枯萎的样子;头嘛也不是那种乱糟糟的样子,象一个农民工。
其实,下火车前,我还在火车上的厕所里用水仔细地梳理过自己的头的。我从口袋里摸出小镜子照了照,觉自己的腮帮上有一些看起来毛茸茸的小胡须,这其实是无伤大雅的,相反倒增添了我的男性的魅力。我暗想。
你看起来蛮精神嘛——这是强子对我的初步评价。
还行!呵呵。我干笑了一下。毕竟我是来投靠强子的,我对他的笑多少就显得有点过分的肉麻。
我弱弱地叫了一声:李哥。
叫强子。什么李哥不李哥的,你以为是黑社会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脸一红,心里象是被人割了一刀。说真的,我这人受不得侮辱,哪怕是无意的、善意的。强子看出了我眼睛深处的那层意思,他笑了起来,道,我还是习惯以前的叫法,是不是?那样自然些。走吧,宋江,我们去吃饭,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是兄弟嘛就不要放在嘴上,小时候你叫我什么还叫我什么。
我开始了沉默。
我们很快的就到了一家小饭馆。饭店就在火车站附近。强子很高调地点了很多菜,我忍不住道:强子,吃不完啊,干嘛点那么多?
吃不完打包!强子豪迈地说道,再说,许红在家里还没吃呢。许红是强子的女朋友,他们已经在一起。前面我有个初步的介绍的,呵呵。
我不吭声了。
强子问我喝什么酒?我淡淡地道:随便。
强子没有在意我的口气,他兴致勃勃地叫来了一箱蓝带啤酒,他说宋江,今天我们喝过痛快,不醉不归,这是我为你举办的接风酒。
我有点感动,想张口说句什么,正要开口时,强子又来了一句,宋江,你是一个文化人。
喔……你是指我大学毕业这件事吗?
不是的,你看起来就是文化人,要说大学毕业,呵呵,我其实也是大学毕业的。强子有一点自负地说道。
我忽然想起来了,强子在来这个城市之前,在我们共同拥有的老家的那个小镇上,他是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下来的大学生,县教育局领导见他意气风,很有才的样子,就想磨砺他一下,安排他去我们县最穷的一个乡当一个小学老师,他表态说好的啊,我一定扎根基层,他的眼睛里洋溢着很激情的样子,但是他是麻雀放屁一阵风,当老师的新鲜感其实也只是维持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就消逝了。
有人说他是因为与另一个教体育的男老师争夺一个女老师,他不幸失败了,故此他就选择了沉默地离开,但是镇上也有另一种说法,说这个教数学的李老师自当老师的第一天起,就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忍受老师的庸俗的生活……
他总是对别的老师说——老师的庸俗的生活对他是一种可怕的折磨,是可怕的浪费。他是一个人才,但绝对不是属于当老师的人才,老师只是回忆知识,而他是创造知识的,他说他要走啦,他要去创造知识,也顺便的创造一下他自己的人生。
他走的时候遽然一点走的迹象也没有,他使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暗度陈仓什么的,他的显得很有智慧的行动终于把校长气的半死躺在床上好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