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韩毅是被虎啸声吵醒的。他趁着白虎与人对峙的时候悄悄跳到了暗处的大树上。

摸了摸中箭的伤口，他知道这一次又是树下那女子救了自己。

说实话他长这么大从未有人对他好过、关心过他的身体。

她那么聪明应该早就怀疑过自己，或许初时救自己也是有些目的，但是她从来没说。

他不辞而别，此刻又出现在这里，傻瓜都能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她还是救了。

为什么呢？她图什么呢？他很不解。

想了许久，他隐约记起她曾经说过他是她朋友。

朋友？多么可笑的词儿，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朋友？从记事起他就在学着杀人，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工具。

他杀过和他一样被捡来一同训练的同伴。

那些人上一刻还睡在他身边与他互相取暖，跟他念叨着害怕，下一刻就拿着刀插进了自己胸口。幸亏他命大才有机会拧断他们的脖子，不然自己这会儿怕已是乱葬岗里的一堆枯骨。

其实即便成了枯骨，也绝不会怨恨那些杀了他的人，因为一切只是为了活着，这可能就是他们的宿命，与他一样的宿命。

所以哪里来的什么“朋友”，那只不过是为了更方便要你命找的个借口罢了。

他生来就十分清楚，自己的命与那些光鲜亮丽的达官贵人是不同的。若他们是天上的云朵的话，那么自己则是烂泥地里最肮脏的那一块泥。

为什么会这样，他从来没想过，也不会想。他只知道做好主人交代的事情，然后努力让自己活着。

他没有悲喜也没想法，跟立在路边的树没什么区别。甚至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活着，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旁的人也根本没把他当成过活着的人。因此他有机会才看尽那些外表光鲜的“贵人们”的丑态，他们私下里做的那些自己看了都不免恶心的事。

可即便这样他也从未敢将自己拉去与那些人比，比都不敢比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