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逻辑陷阱套下来,虽然你明知道这是强词夺理,可就是找不出否认的可能性,要命的是你自己是不是被他绕住这不重要,而是姜田的话能传播的妇孺皆知的能力,让平民百姓都相信了就是你理学祸乱的天下,那士绅们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唯一欣慰的是姜田所能触及的地方有限。
太子将他这套分析说出来之后,当真是让在场的这几个人刮目相看,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见识,用以前的话说这是中华朝后继有人啊!
不过还没完,张环可能是说上了瘾,继续摇着头显摆着自己的发现:“这一切还都只是表象,其实先生不是不知道父皇希望他干实事而少空谈,但是他每次跳出来引人注意的时候,其实都是在和父皇有了理念冲突的时候,外人看来这就是因为改革的意见之争而已,说到底都是要改革的,只不过一个稳健一个激进。其实先生和父皇的根本矛盾不在于此。”
“哦?那是为何……”刘宝铠很自然的问出了口,完全没注意到吴远开始变色的脸。
假太子就是假太子,不可能阻止真太子说话,而且想阻止也晚了,只见张环微微一笑:“因为父皇不在乎皇位能否延续,而先生却要力保我张家的龙椅稳固!”
刘色狼听完了脸色瞬间石化,就算是政治敏感度比较低,也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偷偷瞟一眼吴远和宋懿,这俩人却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天,一副我没听到的表情。
刘宝铠虽然好色但是并不傻,他知道这种话题太敏感不能深入探讨,尤其是不能和眼前这些人探讨,但是突然的冷场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好在这时姜田一副怒气不消的样子从教室中走了出来,给他有了一个转化话题的机会。
室外这几个人看见姜田出来了,赶紧上前见礼,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自己的老师。姜田摆了摆手:“你们怎么出来了,我还以为能来上课的至少也会谨慎一些,怎么还有沽名钓誉的人混进来。”
吴远赶紧抢着答道:“三百年来所谓的读书人都是理学门人,想必这种事情今后还会层出不穷。”
姜田只能叹了口气:“其实理学无分好坏,只可惜天下的书呆子不是坏就是傻,傻的让坏的给骗了,做了坏事还以为自己是拯救天下苍生的英雄呢。”
话锋一转姜田又说到:“不过前明也不是没有出过干实事的人和学派,只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好在今天我看见了一个。”
众人思索了一下,还不太清楚他看见了一个什么,只是吴远下意识的问:“先生说的可是阳明心学?”
“正是!我知道你们想说阳明心学在王守仁死了之后就变味了,可好歹还留下个泰州学派。”
吴远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话,这泰州派比之新学其他几派当然是明末的显学,也是出过不少当世大儒,可这派的学说过于……
要说真正的明末思想解放运动,还就是泰州派掀起来的,尤其该派最著名的学者徐光启,可说是几乎改变中国历史轨迹的人,可惜这位大科学家最后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命运,连着带整个中国的命运也没能转变。直到两百多年后编《海国图志》的魏沅,才重新抄起西学东渐大旗,只是这时改叫师夷长技以制夷了。
假太子不敢说的,真太子却没什么忌讳,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了起来:“先生说的可是那个不拘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皆一视同仁,被斥为离经叛道的泰州派?”
“正是,其门人虽然嘴上讲禅,其实却在处处宣扬众生平等。”
“是了!”太子兴奋击掌:“父皇改革,要重新厘定儒学,怎会放过这个被理教视为洪水猛兽的学派。”
姜田却遗憾的摇摇头:“可惜啊,他们的学说虽然有其独到之处,却过于……超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