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的说,他们作为带着先进医疗知识登陆,并且还身具东方大国部分外交考察任务的使团,即便是个非正式的官方考察团,他们所能得到的待遇也是全欧洲最好的,哪怕哈布斯堡家族和法国打得头破血流,通过荷兰人知道了这群人存在的法国、英国等敌对国家,也通过上层通道发出了访问邀请,这也是此次考察团没能全部返回的原因。
但是……这个世界就怕这两个字,此时的欧洲实在是奇葩的很,虽然已经到达文艺复兴的巅峰,过不了多久将会掀起影响整个欧洲的启蒙运动,可是同时期的中国,即便是历史上的满清时期,其文明程度也是远超欧洲的,否则启蒙运动中那些先驱也不会如此的精中。
别的不说,仅仅是城市污水排放与垃圾处理这一项,就是这个时代的顶尖存在,我们的这些出访的医生们惊讶的发现,欧洲不仅是贫民没有良好的卫生习惯,随地大小便之类的也就不提了,竟然连贵族都是一派茹毛饮血、寡廉鲜耻、随地便溺……说他们沐猴而冠都算是轻的!
听着他的讲述,刘宝铠深刻的体会到了为何自己的祖先行商到了中原,就再也不回去了,也明白了文人口中为什么总是对化外蛮夷如此鄙视。他原先因为自己色目人的身份,对那些文人的形容词多少还有些不满,可现在来看,自己当初被老爹阻止没能前往海外,简直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那西班牙的国王不仅望之不似人君,因近亲相婚而显得病恹恹的,并且时有荒唐之举,他在自己的宫殿里任意排泄也就算了,竟然连死去王妃都不安葬,而是经常开棺携尸而眠……”
刘色狼感觉自己的舌根发酸,胃部有些翻涌,好悬没有呕吐出来,姜田因为早就知道这些烂事,反倒是还能坚持听下去。这让那个医生好生敬佩,自己当初在看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是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这次为了争夺回国的名额大家是“各显神通”,若不是自己文笔出众,身兼记录见闻的重要职责,恐怕现在还身处肮脏恶臭的欧罗巴呢。
听他汇报的差不多了,姜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朝廷,辛苦你们了……回头你将见闻整理成册,以及航行回国的路线时间一并上报,所有考察的人员朝廷一定会不吝封赏的。”
等这位医生走了,姜田和刘宝铠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瞅了半天,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姜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中国古代对出海寻找欧罗巴兴趣缺缺。土地贫瘠、民众愚昧、各种烂仗不断还笃信宗教并且打着宗教的旗号各种养蛊,任谁都不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可也正是这种不屑,让欧洲有了追上中华文明的机会。
这就像龟兔赛跑一样,中国这只兔子半路上睡着了,被人超越也就不奇怪了,但如果就此认为乌龟比兔子跑得快,并且还大肆宣扬,那么这种人不是坏就是蠢。
压抑了许久,刘宝铠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一下似得打了个寒颤:“同姓不婚啊!三千年前咱就知道的规矩,怎么这帮子野人还能做出爷爷取孙女的事情来!”
姜田撇撇嘴:“人家认为贵族要保证血统的高贵,不能让下等人的脏血污染了自己,其实不止他们,咱们隔壁的日本天皇家族也是这个德行。要不怎么养出这么多的弱智和病人。”
刘宝铠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到中华文明的时候,很自觉的将自己划入到了中华当中去,不仅他觉得这顺理成章,就是姜田这个穿越者也觉得理所当然。就算他是个虔诚的教徒,可也一样受到中国世俗习惯与法律的约束,并且认为这些规矩很合理并加以遵守,比如这同姓不婚,比如这改女性割礼为男性割礼,再比如就算别人的信仰和自己不同,也不能指责对方为异教徒并且喊打喊杀。
这些在中国人眼中很正常的道理是社会公认的规范,谁触犯了必然会遭到别人的斥责甚至是讨伐。可这些在西边那些国家中却不存在。
“我们中华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姜田想了想对刘宝铠说:“欧洲女人为了美可以将腰勒断,咱这不也有人为了变态的理由将女人的脚弄畸形嘛……说起来我们也不要过分自大,要以这些蛮夷为鉴,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走上歧途。”
有人说西方文明是伪装成文明的国家,沐猴而冠这个词形容的很正确。而中华文明是伪装成国家的文明,无论皇帝谁来做,国家文明的内核都不曾改变。这话有一定道理,但姜田认为中华文明的内核其实一直都在变,只是变化的幅度因为文明进化的原因而逐渐平稳趋同,每次改朝换代都是在吸取了前朝的教训之后进行改良,不过也有改失败的。所以中华文明真正的内核其实是变化本身,只要是适应生产力与社会关系的,都能被加进文明当中去。
这种自我纠正的能力直到满清出现了问题,那些受满族思想熏陶的儒生们,宁可抱残守缺也不思进取,这是因为满清天生害怕这种变化,他们担心自己这个偶然因为幸运当上了班长的学渣,适应不了考试规则的变化而被淘汰,所以带领着一帮被自己威逼利诱的同学抵制学校的教改方案,殊不知这个学校又不是只有你这一个班级。
好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班内选举”,新的学霸掌握了班长的大权,对内整顿班务,对外团结排名垫底的班级守望相助,最终在年纪排名上坐二望一追上了别人。姜田曾听张韬感慨过,自己老家执政党的目标是什么?党章上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