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安的眼睛亮晶晶地，拍了拍手，很期待地看着眼前这两株还并不太挺拔坚实的植株。

“哎呀，也不知道十年之后这两棵小苗会不会长成参天大树呢，之后你每年生日的时候我都要来看看。不要忘记给它浇水啊，不过这种树木的话应该也不用怎么浇水的，会好好茁壮成长的吧。”

陆早早一边听着，一边抬起手背轻轻地擦掉了李简安脸上不小心沾上的泥土，望着李简安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好的啊，那以后每年我生日的时候我们都来看看它。”陆早早说，“不过如果后来我因为有事情，不能跟你一起来的话你也千万不要生气。”

“好的，但是你尽管放心吧，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

李简安说完之后又有些疑惑地问，“不过早早你怎么生日的时候还有别的事情啊？应该没什么大事吧，总之我们肯定是可以一起过来见证它的成长的。”

“嗯。”陆早早伸手抱住了李简安，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可能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那我就等你回来啊。”

这样的拥抱李简安无法分辨得知陆早早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发出一点微弱的笑音，然后摸了摸她的肩背说：

“还是不等了吧。”

没有办法摸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简安只是很坚定地说，“会等的，早早你放心，我会等你的。”

“不用了，你就只管自己往前走就好了。”

“那不行啊，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李简安也很固执，“我会等到你，然后牵着你的手一起往前走的，就像这两棵小树苗一样，它们会汲取同样的养分，承接同样的雨水露珠、被同样的阳光照拂，所以一直同步生长的。”

陆早早只是很轻很轻地、像一阵涌过来又终究会散去的微风那样，抚摸李简安的头发和脊背。

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离开和死亡是一件如此沉重的事情，她无法告知李简安自己在不久后的将来注定会是这种下场，只能隐晦地告诉李简安不必多等，因为没有意义，而她也不会在这趟旅程中再次返航。

就算有再次重来的机会，也不必了。

很早之前她很喜欢的一部影片，里面一开头就提及蝴蝶效应，她现在也对这个专业名词很是了解——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引发另一片地区的强烈飓风。

她不确定自己这几辈子中做过多少次不同的细微选择，命运的拐点又发生了怎么样微妙的转折。但无论怎样，最终的命运却无法改变，一直在她生命中贯穿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如果非要再次踏入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之河，但愿她仍旧保留着之前的所有记忆，在准备出生的那个时间节点上，能够干脆而自然地结束自己的生命，永不再来。

下了山，时间也已经不算太早，陆早早让司机把李简安送回家。

站在路面上，陆早早朝着上车的李简安挥了挥手，李简安从车里面伸出一个小脑袋，然后也冲着陆早早挥了挥手说再见。

她站在原地注视着车子引擎发动，然后开走，最后彻底消散在她的瞳孔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