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商蓉,骤听此言,立刻反应迅速地开口:“谢夫人不杀之恩。商蓉以后定当为夫人马首是瞻,绝不再擅自行事。”
郭照扬了扬袖子,站起身,转出门去。
门内许艾几个已经不敢擅动,直等郭照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们视线中时才轻轻松口气。
商蓉彼时还不知道郭照为何对此事反映那么激烈,但等到一个月后,轲比能的回信依旧不见踪影时,商蓉渐渐有些明白了什么:还有什么比利益更锋利的刀?使兄弟逾墙,使骨肉相残,使夫妻反目。刃冷光寒,见血封喉。
商蓉等饶心,在一的等待与失望中,变得冷灰:到底还是她真,怎么就忘了之前被轲比能毫不犹豫送往中原的两个孩子呢。他们还那么,对他父亲的地位还构不成一丝的威胁,便被那个未雨绸缪的父亲毫不留情地送出故土,客居他乡了。
轲比能,这个人野心渗进血肉,骨子里就透着对权力然地热爱和掌控。这是一匹头狼,一根联姻的铁索最多让他有些掣肘,又怎么能轻易地控制住他呢?到底还是郭照聪慧,她根本就没有想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即便他是孩子的父亲。
所有人以为,轲比能不会在意这个孩子,不会关注这条消息。
郭照怀孕五个月的时候,那个本该在前线作战的男人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带着贴身侍从和亲兵卫队从凉州,赶到了他千里之外的鲜卑牙帐。
彼时夜早已深透,守候在郭照门外的卓蓓一眼就望见了一身风尘,满脸倦意的轲比能。卓蓓这个寡言又耿直的姑娘,想都没想,直接皱着眉,把胳膊拦在了轲比能身前。声音生硬冷清:“夫人有孕在身,已经歇下。烦请大人去旁处歇息。”
轲比能脚步一顿,眯眼看向卓蓓。冷哼一声以后“啪”的一下挥开卓蓓的手臂:“让开!我没时间跟你啰嗦!”话落,轲比能就大步迈向郭照房门。
卓蓓眯着眼睛,恨恨地盯着轲比能的背影,咬牙切齿。
可是等到那个被她瞪的人接近房门时,陡然放轻脚步时,卓蓓又不禁在怀疑:他回来,到底是干嘛的?
轲比能回来是干嘛?
实际上那一晚上他什么也没干,他只是在睡着聊郭照榻前静立了片刻,然后从怀里心翼翼地捧出一枚金质的型鸠车,挂在了郭照床头的帷幔上:听铁峰,在他的家乡,父母都要给年幼的孩子一个这样的鸠车当玩具,祈福辟邪,寓意长久。
在把鸠鸟挂好以后,他也只倾身看了看郭照,发现郭照依旧在熟睡后,转过身,毫不留恋地抬脚离开。就像……他从未曾来过一样。
趁着停战的空闲,千里驰骋,连夜赶路,却只为了这一眼。
这一眼之后,轲比能又重新回到战场,变成了那个让鲜卑人敬重又畏惧的首领。可是这一晚上,胡为也好,任『性』也罢,他也不过是一个想亲近妻儿的普通男人而已。
可是门帘还没掀起,一个清冷略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就在轲比能身后响起:“你一个统御鲜卑三军的主帅,竟然也相信中原传的鸠车?出去,不怕被他们笑话吗?”
轲比能身子一怔,缓缓地回过头,看向已经睁开眼睛正眸光清亮地望向他的郭照。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随即又释然地舒口气,走到郭照榻前,执起郭照的手,眼望着榻上饶双眸认真道:“我只有这一晚上时间,哪怕能信这一晚上也是好的。”
郭照偏着头,定定地盯着轲比能,忽而笑了。她迎着轲比能的手来到自己隆起的腹上,眉目柔和如所有将为人母的女子一样:“感觉到了吗?他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