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我毫无困意,可能是精神高度紧张的原因,虽然汗一直淌着,但一点也不觉得口渴。
长尾狐猴和刀疤男被纱布缠的像木乃伊一样,他俩后半夜一直在休息室里睡觉。
吕志斌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安慰我说:“王涛,咱们车间里有监控,那会我查看了,这事不怪你,你也别太计较,他俩被你打成那个样子,要是追究你的责任,你还得出医药费,至于你的工作,就看领导怎么说了。”
我听后若有所思,心里的气愤的火焰还是难以熄灭,我看着吕志斌,咬牙切齿地说:“那两个败类,想想我都火大,自从我来这上班,没迟到没早退,每天都是兢兢业业的工作,我从来没想过要惹麻烦,可是他俩欺人太甚,我实在忍无可忍。”
吕志斌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劝道:“王涛,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刚来这个厂子的时候我就挺中意你的,你干活不偷奸耍滑,也不会阿谀奉承,这个品质我很欣赏,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管到哪里工作,都是有规章制度的,只要你触犯了,那就要受到相应的处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是年轻人,脾气性子以后都要收敛收敛,做人要圆滑一些,在社会上行走,碰到那些无赖能装糊涂就装一些,切不可跟他们理论出个道理来,那样吃亏的是自己。”
吕志斌态度和蔼,让我再一次另眼相看,我盯着他看了一会,便低下头去。
喃喃地说:“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是个懦夫,让别人以为我很好欺负。”
吕志斌听后浅浅的一笑,轻声说:“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是靠拳头立足的,我知道你为人仗义,又不肯向那些无赖低头,但有时处理事情不能意气用事,当你快要爆发时,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你就是一个很成熟的人,你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才能圆融于世。”
他说完让我感受颇深,我俩又聊了一会,他便起身离开了。
天亮时,白班接班的工人纷纷都来到了车间,领导的车也都停到办公楼前。
吕志斌带着我和两位人渣走出车间,向办公楼走去,路过的工人都把目光投向长尾狐猴和刀疤男,他俩的形象太惹人眼球了。
厂区到办公楼有两公里的距离,昨晚下了场雨,厂区的水泥路面上泛着晶莹的水光,路两边栽着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杉树,阳光照射下来,树影婆娑,映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点点的小碎影,一阵暖风吹过,整片杉树簌簌作响,像是在抗议这闷热的天气一样,左右摇晃着。
领导是一位50多岁的男人,秃顶发型,上身穿着肥大的西装外套,巨大的啤酒肚顶在办公桌上,一脸的横肉,手里拿着一根烟,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吞云吐雾的抽着。
他见到有两位生产工人被打的头破血流,直接皱着眉对吕志斌说:“怎么回事?你在这工作这么多年,怎能让自己班组的员工打架呢?”
说完身体前倾,去拿桌角的烟灰缸,饱满的啤酒肚在办公桌的挤压下改变了形状,很像是菜市场案板上的生猪肉。
吕志斌把事情大概跟他讲明,大多数都是对我有利的话,领导边听边皱着眉头,眉心之间已由刚才的一字型变成现在的十字形。
他听完后,掐灭了手里的烟,非常生气的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我完全一派云淡风轻的态度,心想,不管你今天是辞退我还是让我赔医药费,我都不会向你低头。
他大声说:“你什么时候来上班的?”
我态度平淡地说:“三个月多了。”
“公司里的规章制度你不懂么?”
“我知道走到哪里都有制度限制,但有理说理,我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领导听后甚是火大,他直接站起了身,身后的转椅在他庞大身躯的撞击下,旋转到办公室的墙角里去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又阴冷地说:“你打人就有理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该动手打人,这是最起码的常识,你还不懂吗?这里是生产车间,是工厂,不是在你家,如果每位生产工人都像你一样,看谁不顺眼就打谁,那我们还生产个屁?”
我听后觉得他这句话特别好笑,他不问我青红皂白,就劈头盖脸的指责我,为什么那两位人渣还在一脸得意的站在那里,为什么不训斥他俩,我被气得全身都有些哆嗦了。
我盯着他反驳道:“领导,你还没明白事情经过,就不要妄自批评我,你可以去车间看一下昨晚的监控,我何错之有,为什么他俩可以逍遥法外,你大可问问车间里的工人们,到底谁对谁错,如果他们都说是我的错,我认,你辞掉我,开除我随便,但如果所有的过错都让我一个人背,那对不起,我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