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喜欢哥哥的,对不对。”他道,稍显激动地攥住了她双肩。
“在洛阳的时候,在朔州的时候,还有在秦州的时候,就算我比不过他,你也还是有那么一些喜欢哥哥的,对不对?”
“你不要走,你不要这么对我。只要你留下,你从前不喜欢我的地方哥哥都可以改,哥哥可以变成任何你喜欢的样子,只求你别那么对我。”
薛稚没有回应。
她只是看着他,眼中映着烛光摇曳的影子,轻波摇漾,如含怜悯,如含讽刺。
“哥哥真可怜。”
片刻后她轻轻叹道,似是妥协。
桓羡在心中庆幸,于无声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胸膛相贴,聆着她的心跳,那颗不安跳动的心才稍稍缓和。
心中却想,快了,快了。
他知道巫人有一种药,名为忘尘散,喝下去前尘尽忘。
眼下,他已命人入宫配置,很快,她就会和他初遇见她时一样,成为一张白纸,可以随意被他染上任何一种他想要的颜色,以他为唯一。
到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再无争吵,再无隔阂,她不会再记着谢兰卿,她的心里,将永远只有他一个。
——
次日清晨,薛稚被迁往漱玉宫。
玉烛殿既是天子寝殿,自是不能从殿中发嫁,然她父母双亡,桓羡也不放心让她自从伯薛承在京中的宅邸中发嫁,一番考量之后,将发嫁的地方选在了漱玉宫。
届时,车驾会从漱玉宫出发,经华林园自宫城北门玄武门出宫,绕台城半周后,再经南边的大司马门入台城,至太极殿前完成大典。
是日春光明媚,鼓吹清和,漱玉宫中已然妆饰一新,被无边红绸布置成新婚的模样,漱玉宫中,里里外外皆是为了今日大婚忙碌的人群。
被布置成新婚闺阁的那一间寝房里,鸾镜妆台前,薛稚身着礼服,正由芳枝手持喜梳盘着今日成婚的发髻。
长长的裙摆裙拖十二幅,散如夜中冶艳静开的火焰兰,每一幅裙摆上皆镶着金粉金箔与合浦明珠,又以金丝银线绣满了繁复精美的纹饰。
阳光自窗中跃进,跌落在女郎窣地的罗裙,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映在屋中满室的红绸之上,意外显得有些落寞。
镜前,薛稚感受到这久违的阳光,不自觉微微抬起了脸,想要它照得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