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头来,一切她以为的都不是真的。
别人的孩子是假的,那是林慧心的亲儿子,所以林慧心会更爱他。
薄伟泽一次次说感谢她的出生是假的,那是在透过她怀念一个逝去的人。
她不值得被爱是假的,是她根本不能够被爱。
让她产生“不值得被爱”想法的母亲才是陷入这样境地的真正受害者。
长期以往束缚着她将她困囿于自我怀疑、自卑的枷锁被解开,却并不能让她得到一丝愉悦和轻松。
因为她视为避风港、视为靠山的父亲,高大伟岸的形象在她心里天翻地覆。
因为她所敬仰信任的薄伟泽才是导致悲剧发生的根源。甚至是一个加害者,一步错,步步错,他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刻下了深深的伤。
她的困惑,她的认知,一切虚假的表象,随着林慧心的坠楼,彻底崩塌。
就像被狠狠投掷在地面的镜子,支离破碎。
没有一点声响,却异常痛苦。
余留下来的只有她自己这个曾经被用以维持虚象连接关系的框架。
薄明烟闭了闭眼,蕴在她眼底的水雾汇聚成了露珠滑过眼角,溷入枕畔。
孟栩然前倾,拥住薄明烟,亲了亲她的下颌、她的唇,她的鼻梁。
视线里,薄明烟的眼睫翕张着,眼神不聚焦,尾端烧出一道绯红,那双漂亮的烟青色琉璃珠犹如一池深潭,搅碎了月辉与星光,泄下一片清冷。
鸦睫轻颤,眸光微动,青波晃漾涟漪泛开,慢慢倒映出孟栩然的脸庞,薄明烟眸光动了动,在崩溃中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孟栩然…孟娇娇”
颤抖的声音带了哽咽。
孟栩然吻上薄明烟的眼睛,尝到了满唇咸涩。渗到心里,泛起一片酸软。
随着薄明烟的轻唤,她一试—遍地应道:“我在,满满我在。“
就这一瞬,孟栩然在心里下了决定,再也不要瞻前顾后,不要管那些东西展现在薄明烟面前自己会有多羞耻,等结束,她要把那本一笔一划道尽相思痴念的日记拿给薄明烟看。
她要告诉薄明烟,她一直在,过去,现在,未来。
晚风表着夜色的寂凉,催着海水又一次淌上岸。月色淌进屋里,拉出—道银色的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