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钟,林见秋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浅眠,电话很快被接通,从那边传过来问:“什么事?”
俞潇刚睡醒,脑子里一片浆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到个借口,半晌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你、你继续睡吧。”
林见秋“哦”了一声,并没有生气。
他的脾气好得过分了,从另一种方面来说就是一种漠然,不止对人,还有对整个世界的漠然。
俞潇后来还撞见过林见秋偶遇过去的老同学,那个同学攀上女友家的关系一夕之间成了暴发户,早前大约也跟林见秋有些矛盾,意外碰见了对方就是一阵明里暗里的奚落嘲讽,仿佛如今林见秋过得不好是他罪有应得。
那些话听得旁观人都忍不住皱眉,俞潇险些拎起椅子砸他脑袋上去,却被林见秋拦下来。
乔柏舟正好来接林见秋,俞潇被一起拉上车,他还听到后面的人说着“林见秋傍上了男人”一类的闲话。
俞潇在车上气得发抖,林见秋按了按他的手让他不要冲动。
当事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云淡风轻得像是在听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故事。
林见秋说,如果那样能让那些人觉得高兴,让他们说说也无妨。
他也不是靠那些名声和脸面吃饭的。
俞潇忍不了,莫名委屈,可能还大声反驳了他:“他们是在践踏你的尊严!”
林见秋说他不在意。
俞潇问:“那你在意什么?”
他没注意到驾驶座上的人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手背上青筋都暴露出来,车子也有一瞬间的歪斜,他只当是路况不好。
林见秋想了一下,偏过头去,笑:“我没什么在意的。”
死过好几次的人了,多活一天都是奢侈,更多的……当然也不该太贪心。
俞潇记不太清林见秋说那些话的神情和语气了,大概是开玩笑一样说出来的,他很少有严肃或者苦大仇深的时候,时常满嘴跑火车,一开口谁也不知道真假。
很久以后,俞潇才意识到,就连这句话也是假的。
林见秋并不乐观,也不向上。
不向往名、不向往利,也不向往生。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处在一种跟自己较劲的状态里。
理智说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不要让周围的人担心。
感性的冲动时常体现在破案抓捕凶手逃犯的时候,站到高楼上他能不管不顾地往下跳,看到刀口枪口就敢拿身体往上堵。
他命硬,折腾那么多次还是好好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