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南行。
新修的屋舍被几个炭火炉子煨得如暖春。
会议自午时正开始。
申时过了二刻,洪范略有疲惫地推门出来,撞过鹅绒般的狂雪,站在院外的墙檐下透气。
徐家埭以北,远山仿佛一头白狮,卧在冰风中嘶吼,抖擞着满身雪鬃。
片刻后,洪范听见踏雪声由远及近,见一人敞着衣襟晃荡过来,双手拇指搭着腰带,站到自己身边。
自是屈罗意。
“你是真打算亲去铜云山庄?”
他靠在墙上,声线轻忽而清晰。
“我师尊与我说过祝湛然那厮,他与沈摩耶不同,为人死要面子,上头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如今把祝家逼得取消祝寿,可算是得罪死了他——此时你还要过去,可有些心大了。”
洪范收回目光,微愣。
“屈兄,这可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他笑道。
“你这么说,说明还没参透人情世故。”
屈罗意摇头晃脑。
“为人处事身段得灵活,就用挨打这事打个比方。
有时吧,我师尊看着怒极想揍死我,其实只是因为有外人在场要摆个样子,我快点溜了不仅能少挨打,还给了他台阶;
又有时候吧,他是真有些气了,那我反而不能逃,得老老实实挨他几下哄他消了气,这才妥当。”
“哎,总之这里面的水很深,很难把握。”
他语带唏嘘,满脸沧桑。
“那按屈兄你的经验,这回该怎么做?”
洪范拱手请教。
“我的意思是压根别理那姓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