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琼怀了龙胎,一向故作不识凌静的祝家大夫人,竟破天荒登门拜访杨家,不仅如此,还专领了凌琼的同胞兄长祝顾宗一道前来。
仅凭祝顾宗那张脸,观者不需多言,即知凌静和祝顾宗关系匪浅,不是亲兄妹都说不过去。
以往祝家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对凌静的存在视而不见,每逢外人问起长相,祝大夫人能搪塞就绝不多言。
如今见凌家有望生出一个皇长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皇帝,祝家坐不住了。
有宁二夫人前车之鉴,京中人皆知司家心高气傲是费心劳力都不一定能巴结不上。可凌家却是小门商户,眼观琼贵妃有心扶持凌家,祝家见状,哪能不讨好凌静,指望认祖归宗,日常往来,跟皇长子交好,期求庇荫子孙后代。
祝大夫人攥着杨母的手,巴心巴肝地哭诉祝家当年如何招人记恨,家中上下如何举步维艰,她还罗织出一位有心者,说其扮成产婆混入祝家,趁着家中妻妾同一日生产,陷害姬妾难产,抱走孩子,令祝家妻妾失和,搅得家中鸡犬不宁。
“老爷到现在还怨我呢。”祝大夫人哀哀落泪,帕子湿了一大半。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不容易。”杨母硬是不接她话茬,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应付人,“我家那老头子年轻那会儿不也是?成天……”
杨母打小居于市井,东家长西家短的,耳濡目染下尤其会唠叨,东拉西扯,说来劲儿了,她能一整天不歇气儿。
祝家大夫人耐着性子,听了一箩筐家常闲闻,听着听着就听出个意趣,等她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府时,才记起来正经事。
杨家父子酒量如海,祝顾宗和杨甘喝酒讨不到便宜,杨甘性子又悍爽,不拘礼节,一上桌就开始跟他称兄道弟,十分热情地摁着他从上桌喝到下桌。祝顾宗一身酒气熏熏,他揉着额,头重脚轻地问:“可有见到杨少夫人?怎么说?”
祝少夫人偷觑了眼默不出声的祝大夫人,没回话。
光跟杨夫人唠闲嗑,从张家媳说到李家老太,再由李家老婶子绕到王家小姨子,茶水喝干了好几壶,哪里记得要见什么杨少夫人。
目送祝家车马远去,杨家关上大门。
杨甘携了一身酒气回内院,凌静坐窗台前教儿子认字,听见推门的动静,侧去目光,杨嘉原已经扑杨甘腿上闹着要出去玩。
“去吧去吧。”杨甘拎着杨嘉原往外走,一把将亲儿子丢出门,哐当一声关上门,顺带别上闩。
凌静含笑道:“人都送走了。”
“走了走了。”杨甘撑着书案,凌静被他圈锢案前方寸地,他居高临下俯瞰她,侵略性极强,“好不容易捞得一日闲,全浪费了。我闺女还没着落呢,咱们抓紧点。”
“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凌静矮身要钻出去,杨甘比她快一步,径自一只单臂把人捞肩上,穿帘没入内室。
“杨甘!放我下来!青霄白日像什么话?!”
“不像话呗。还有更不像话的,试试。”
“你混蛋!”
室内影影错错,衫儿滑地,天际一片白云漂遮了日头。
日落西山,菜香四溢,杨家除了家里那对小夫妻,一家大小都到齐了,杨母问杨嘉原,“你爹娘呢?”
杨嘉原生得唇红脸瓷白,眉眼肖了杨甘的英朗,仰脸回话说:“屋里睡觉,爹说跟娘多睡觉才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