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吉三年六月,皇帝蔺夷衡一道圣旨将凌琼召入宫,封了琼贵妃。
凌家生意少了凌琼坐镇,宁家私以为有便宜可捡,岂料凌家又冒出个佩詹卿出面洽谈,佩詹卿表面佛口菩萨心肠,温温柔柔好说话,实则句句有回应,桩桩没着落。
“这事儿我一时半会儿给不了你答复,等回头我问问琼贵妃,再约谈。”佩詹卿时常把这句话挂嘴边,不得罪人,似有转圜,转身就忘。
只要对方不提,她保准忘得一干二净。但对方要是提及,她才恍然想起来,如此来来回回耗着对方没脸提。
生意场上没傻子,怎会不知佩詹卿是婉拒,她从头到尾都和和气气,没有一个不字,硬是磨得对方熄火。
宁家在佩詹卿那里又碰了软钉子,宁老爷被一团棉花似的佩詹卿磨得没脾气,不住叹气,宁二夫人死攥着帕子,沉着脸回屋。
李婆子替宁二夫人揉着肩,啐骂道:“凌家是没男人了吗?什么事都让女人挑大梁!前脚走了个刁蛮混吝的凌大姑娘,后脚就蹦出个有事三不应的佩詹卿。佩詹卿纯粹是一破落户,不知从哪个阴沟里翻出来的耗子,走了狗屎运,让她攀上了凌家。”
一旦沾上凌家,不论是谁,都难缠,宁二夫人撑着额头,“少爷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李婆子接了丫鬟捧来的茶,“夫人眼下一定要放宽心,好生修养,少爷今后可全指望你了。”
六月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忽而变作雷声阵阵,风雨欲来,宁二夫人望着窗外枝叶狂舞,心绪不宁,“他心里藏着事。”
具体藏了什么心事,李婆子实在琢磨不出个头绪,不好贸然开口劝慰,只得拿着万般小心服侍。
宁二夫人啜茶,“乌穆塔达走了?”
李婆子说:“府中好几日寻不见他人了,该是走了。”
大雨哗哗,雷声隐约,李婆子忙去关窗,宁二夫人有片刻愣怔,窗外亮起一阵白光又闪退,紧接着雷鸣,宁二夫人惊回神,眼底倏然起波。
她推开茶盏,说:“夏允得皇帝青睐,眼高于顶,瞧不上寒门氏族,司允冶防心又重,难能交心。唯有谢家旁支出了个谢闾,朝中老臣以他为首,同新贵夏允平分秋色,以目前来看,拉拢他们世家大族,还不如去拉拢谢闾。”
次月,暑气灼人,武宣王蔺夷隆迎娶祝罗英入王府。
八月,锦江王蔺夷康纳了位侧妃入府,侧妃正是珍奇馆里的接待姑娘,曾在青楼做了好一阵子素姑娘卖艺。
中秋佳节前夕,谢家广邀京城贵人前往府中庭院赏桂。
凌铛没想到谢家不仅给凌家下了帖,还捎上了杨家。
“三姐姐,杨姨。”凌铛朝凌静和杨母招手,“这边这边,二嫂和卿姨都在。”
凌铛没见到小外甥,问凌静:“小嘉原怎么没一起带来?”
凌静笑道:“跟你姐夫待一块呢。”
依杨甘那不着调的豁边性子,让不满两岁的孩子跟着他,凌铛不放心,“姐夫能带好孩子吗?”
“放心,有疾已跟着。”凌静扫了眼周围,目光最终落在郑邴素身上,郑邴素已经怀孕快六个月了,腹部高隆,凌静担心她,“怎么不在家安心养胎?你怀的可是双胎,行动不便,花宴又客多,当心哪个不长眼的磕到你肚子,孩子事小,到头来遭罪的可是你。”
郑邴素抚着腹部,她身子骨结实,挺着大肚子健步如飞,她笑了一笑说:“闷家里憋得没劲儿,难得有机会出来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