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他应下了。
可直到他离开,凌铛才发现给他倒的水,他一口没喝。
凌铛便知,淮南王不是以前的小凌淮,他是城府不堪量的北域淮南王,齐淮。今日一见,纯粹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秉着涵养,随意应付她罢了。
起初,她和他来往稀疏,泛泛之交。
更因她白日休息,晚上忙活,同一般人的作息颠倒,他白日里忙着朝务,更难能抽出时间来楼里一趟。
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渐渐地接触多了,他就来得勤快了,关系就慢慢变得亲近。
他们私下来往期间,他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她喜欢吃的零嘴,一些小首饰,一些不打眼的衣裳等等小玩意。而且,随着交往密集,她住的杂物间里的那些破烂摆置品随之焕然一新,却都古朴雅致不张扬。
他更是从一开始冷淡疏远的“四姐”,慢慢变作“四姐”混着“阿铛”地唤她。她没那么敏觉,难能发现他一口一个“阿铛”唤得缱绻。
甚至到后来,他唤她只有“阿铛”,她后知后觉发现,随口打趣他:“你如今都不唤我四姐了,是不是拿我当外人了?”
他温文含笑,反而把问题抛向她,“不给唤?这般吝啬?我都不计较你唤我阿淮。”
那时的她一根死脑筋,只拿他当弟弟看待,完全没往男女情爱那方面去想。只私以为他是堂堂皇子王孙,口口声声唤她一个青楼杂役女仆作四姐,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会给他带去麻烦,更有损皇家颜面。
是什么时候挑破那层窗户纸的?
说来实在是无地自容。
她开荒了一块地,做了菜圃,种些应季瓜果蔬菜,日常炒菜下饭。但都长得马马虎虎,尤其是葡萄,不如后世的甜,一口下去,酸得打冷噤。
扔了又怪可惜,连根拔了她更舍不得,毕竟种了这么些年,不能吃,但架不住夏季绿油油一片挂上一串串绿灯笼,又慢慢变紫,那般自然景色着实入眼。
于是,她就摘下来洗干净全酿了酒。
刚开始动手,不熟悉,酿出来一缸馊水。她不泄气,不信邪,托凌淮专门买了书,比照着书上步骤一步步来。
一回生,二回熟,酿出来的葡萄酒倒是能喝,只是喝多了中毒。
她上了一次当,躺床上不省人事。
一觉醒来,凌淮坐她床边看着书,脚前的石凳子上正熬着一罐子中药。他一手拿书,一手摇蒲扇,一心二用,看书又煮药。
“醒了。”他神色平平,她却感知到他此刻的不虞,他不给她回复的时间,径自搁了书,取碗拿帕倒出一碗如烂泥浆似的中药汤,“先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