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当然是个少佐装饰,帽檐压得很低,不是特别熟悉的,一眼是分辨不出的。
不知这是规矩,还是宫崎康仁的这个卫兵看到苏阳有问题了。苏阳自然不能让他拦住,一旦拦住就杀不成了,反而会暴露自己。因为他不懂日语,只要一开口,不管是鬼子还是他,都会让他露馅。在两人相距不到五米时,苏阳忽然想到会不会是他手里的这支枪使鬼子忌讳,于是他把手里的冲锋枪直接平推给了这个鬼子,他推得力气大了点,鬼子还没接住,枪“夸啦啦!”掉出去好几米。
这一互动显然起了作用,刚才的鬼子立刻回身跑过去捡枪,其他鬼子也被惊动,都回头看这里的情形,显然都没看出什么问题。轿车里的宫崎康仁也被惊动了,车玻璃上有帘子,宫崎康仁没动帘子,却推开车门看什么事。苏阳正好已到近前,伸手把车门拉大了些,低头把身子探进车门。
宫崎康仁只看到衣服,没认真看人,苏阳的这个动作显然有些冒昧、失礼,宫崎康仁刚想发作,觉出脖子不对劲,手一摸,满手血,他一下惊得瞪大了眼睛,要动作时,一使劲,身子刚一动,脖子上的血便汩汩的不受控制的往出冒,一下整个人就像一个皮球泄了气一样,一下塌下去了。前面坐着的司机也觉得苏阳失礼,想回头看,还没警觉,脖子早被苏阳割了,他觉出异样,想开车门,结果一下身子失力,扑在方向盘上,血都流到脚底板上了。
苏阳抽身站在车门外,还一个立正,大声:“嗨!”的行礼,然后“哐当!”一声关了车门。外围的鬼子卫兵都没发现异常,没有理苏阳。那个捡了冲锋枪的还举了举枪,示意给苏阳,苏阳摇了摇手拒绝,然后径直走到一辆三轮摩托跟前,一步跨上车,车上的钥匙还插着,他立刻打火起动摩托车,在路上转了一个弯“突突突!”的向东驶去。这辆车的车手想阻止苏阳,跑了几步,大声喊道:“唉!”。苏阳举手又往东一指。卫兵以为是宫崎康仁的命令,没敢再有动作。摩托车“突突突!”片刻便看不到了。
鬼子搜查现场的搜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搜到阻击他们的那个人,于是,鬼子小队长要给少佐报告,却找不到少佐了,于是,又问所有的人,结果有人说看到少佐提着那支枪到门口去了,鬼子小队长又等了一会,还不见少佐来,于是向大门口走去,到大门口一问,卫兵说有个少佐刚执行宫崎司令官的命令走了。
鬼子小队长没见着少佐,又到宫崎康仁车前,立正给宫崎康仁报告,报告了五遍,车里没有回应。鬼子小队长也不敢开车门,看旁边的卫兵,卫兵也觉得异样,到车门前报告,还是没有反应,于是低身敲了敲车门,还是没有反应,才一把拉开车门,发现宫崎康仁一身血迹,人早死透了。鬼子卫兵惊慌的大叫,几个卫兵都过来看了,相互指责着骂着,大概是都判断刚才的少佐有问题,于是,两辆摩托车立刻去追苏阳,这时苏阳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了。
苏阳驾驶三轮摩托车直奔日军司令部,十来分钟就到了,离大门还远远的他就不停的“滴滴滴!滴滴滴!”的急促的摁着喇叭。果然,守大门的鬼子没敢阻拦他,早早就把鹿寨移开了,他直接就进了院子,停了摩托车,三步并做两步的上了台阶。楼门口的两个鬼子兵不但没有阻拦,还立正给他行礼。
苏阳在路上就思考着大白天的怎样进宫崎的办公室,他又想到李晴说的,重要的案子鬼子都要存档,所以,应该首先把档案室给烧了。他知道宫崎的办公室在二楼,档案室就应该不在二楼,也不会在一楼,因为一楼是卫兵们的。所以,他进了楼,直接就上了三楼。
到了三楼苏阳傻眼了,牌子都是日文的,他不认识,也不能问,三楼办公室都关着门,他只好往西走,走到头,却不是走廊尽头,而是一间南北合一的大办公室,他没犹豫,就上前敲了门。里面是个女人的声音,说了什么,他没听明白,一推门,门竟然开了。他一步跨进门,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冥冥中好像他就知道似的,这里果然是档案室,一排排的木架子,架子上放满了一排排的档案袋。苏阳扫了一眼房间,看向南侧一张办公桌前坐着的一个女的,三十来岁,看上去还很年轻,身穿军服,还是个上尉,正在给桌上的一摞档案登记,一本本的拿起又放下。她扭头看了苏阳一眼,也没给苏阳行礼。
日军里女人也是稀缺的,本来日本人是非常重男轻女的,女人在日本人的意识里是没有地位的,早期日军部队里是不要女人的,后来兵源不足才有女兵的,但还是很少,物以稀为贵是普遍的。坐在这里的女人肯定是有身份地位的,或者是随军的官太太。
所以,苏阳的官衔比她高,她照样不放眼里,坐着,忙着,说了一句什么,苏阳也没听明白,自然没回应,几步到她跟前。女人大概是问苏阳来干什么,却没得到回应,停了手里的活,扭头怪异的看着苏阳。苏阳在她的桌边站定了,冲她阴恻恻的笑着。她敏感到不对,伸手摸腰间的枪,还想用枪把苏阳押走调查。可她还没拔出枪,苏阳就出手搓了一下她的头,她的脸直接背到后面去了。苏阳不等她倒下,抓住她的衣服,把他拖到木架子中间,隐藏了起来。
看来这里常停电,办公桌上还有蜡烛和火柴。苏阳点着了蜡烛,把每个木架子底部都放一堆弄散的档案,然后给点了,那边还没点着,这边就着的很旺了,他便不点了,而是把烧着的档案抱起撒出去,然后出门,迅速下了二楼。
宫崎的办公室苏阳倒认识。宫崎出去了,把卫兵都带走了,办公室门锁着,门口连站岗的也没有。走廊里也没人,苏阳直接开门进去了。可惜,他翻了几分钟,资料都是日文的,他看不明白,只有拿回去给李晴看,可又不能带太多出去,就捡放在最上面的带了几份。
这时,就听到走廊里乱哄哄的,有人喊叫着。苏阳听不懂,但明白,这是要救火去。他拉开门缝,观察着,趁人不注意,迅速出了门,然后走向楼梯,向楼下走去。一楼的人都提着水桶,端着脸盆往楼上跑去。
苏阳到一楼要出门时,外面进来三个少佐军衔的人,其中居然有久田植由,苏阳暗中见过他几次,自然认识,当然,久田植由并不认识苏阳,和苏阳擦身而过,又走了几步,抬脚要上楼梯时,一头栽倒在楼梯上。另两个少佐不知道他怎么了,先是询问,见他痛苦的只轻微的摇了摇头,身子便软下去了。两个少佐不淡定了,喊叫着,一时一楼也乱作一团。
这时,苏阳已经到了院子,启动了摩托车,正要走时,忽然他又看到旁边停着一辆两轮摩托车,同样插着钥匙没拔。宫崎康仁被杀不知道被发现了没有,一旦被发现了,这辆三轮摩托车就成追踪的对象,不宜长时间的使用,于是,他又灭了三轮摩托车的发动机,拔了钥匙,起动了两轮摩托车,骑着离开了鬼子司令部,向北穿过一条街,又向西过了警察局,在一处电话亭前停了,接着进去投币拨了警察局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说:“找翻译李晴接电话。”电话那头接着传来“李晴,听电话!”的喊声。片刻,李晴接起了电话,问:“谁呀?”
苏阳说:“家里有事,立刻回家一趟。”接着把电话就挂了。
李晴听到“嘟嘟嘟!”的忙音,愣了一会儿,电话这头的声音有点耳熟,可就一句话,又一时无法确定是谁。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挂电话,要一般的人,肯定怀疑打电话有问题或者说人有毛病,李晴是干秘密情报工作的地下党,自然不会那么想,知道不说清楚说明不能说清楚。她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问一下,可又想肯定不是家里打的电话。她当时的判断是她们情报组的电话。所以,没敢耽误,请了假就骑车往家里赶。过了电话亭不多远,突然,街边一个日军少佐拦她,她吓了一跳,小心脏“咚咚!”的跳,可她还是停住了摩托车。
苏阳走近她,说:“是我。”
李晴才看清楚是苏阳,轻拍着胸脯说:“怎么是你?为什么穿成这样?你吓死我了。”
苏阳从怀里往出掏着文件,说:“求你帮个忙,给我看看这些文件都有什么消息。”
李晴支好摩托车,跨下来,接住文件,却没有看文件,而是看着苏阳,问:“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