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在边境经历过太多勾心斗角,周围的人也已杯弓蛇影,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起疑心,此为忠心,白九并不怪他们。他心里明白,也只有谢家姐弟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谢璟这么好的性格,天真烂漫,赤子之心。
另一边。
徐骏在去盐场的路上,骑马正要过桥,忽然远远瞧见河边坐着一个戴斗笠的人,一旁还有一匹枣红马,那人正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钓鱼。
徐骏认出来,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带了两个护卫绕小路过。
河边的少年单手托腮,正专心致志钓鱼,斗笠下的一张面孔俊俏,哪怕一身素衣,也衬得华丽非凡。
徐骏走过去,笑道:“璟儿?我老远瞧着就像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听说你阿娘病了……”
谢璟鱼竿动了动,抬起来收杆,一条鱼在半空中鲜活乱蹦,很快就被抓住放到了半浸泡在溪水里的鱼篓中。他拿手指挑起一点斗笠,道:“阿娘让我来的。”
徐骏不解。
谢璟道:“阿娘早上打了两个喷嚏,就心知不好,果然不多时我爹和舅父就到处找大夫,开始给她抓药,阿娘不爱吃苦药汤,让我偷偷来钓两条小鱼回去烧汤。”
徐骏失笑:“若有什么想吃的,打发人去街上买就是了。”
“一是阿娘只爱吃这边溪水里的鲜鱼。”谢璟又下了一竿,稳稳坐在那里。“二是我自己也想出来躲躲清静。”
徐骏:“怎么了?”
“舅父这两日常来家里,见到白九就学他说官话,他和白九若是吵起来,我也不知道要帮谁,干脆就躲出来。而且我不在,他们两个就吵不起来——”谢璟揉了下鼻尖,小声道:“其实他们是吵给我看,但我又不好当众偏心哪一个,干脆谁都不帮,我躲出来,家里就太平些。”
听不到,就是没有矛盾。
这是谢璟最近顿悟出的道理。
徐骏摇头笑道:“还是你通透些,我应向你学习。”
谢璟钓了几尾小鱼,收起鱼竿、鱼篓回去,赤着脚的少年上马利索,冲他摆摆手走了,那匹骏马跑起来更似火一般,再低调也瞧得出是哪一家的少年郎。
徐骏对一旁护卫叮嘱一句,让其中一人跟在后面护送回去,自己这才去了盐场。
谢璟回去之后,照顾了谢沅沅几天。
每天偷着带些阿娘喜欢吃的东西给她吃,谢沅沅不过是小病,很快就好了。但贺东亭却依旧紧张,每天晚上炖了补汤给谢沅沅送去,大有之前谢泗泉监督谢璟喝补汤的架势,谢沅沅有心想求助儿子,但谢璟也怕这些汤汤水水,找借口溜了。
谢璟晚上多了空闲,就翻墙去找白九。
他近日很喜欢和白九聊天,不管是说起现在还是过去,谢璟都喜欢听,偶尔还能提到一点将来要做的事,谢璟说什么白九都点头赞同,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小孩子的玩笑。
谢璟看着桌上的山川河流图,手指顺着上面划动,视线都移不开:“我真想去外面看看,宛州好像挺有趣。”
白九顺着他手指停顿的地方,指了一条路,耐心道:“若要去宛州,当走水路,不过时间要漫长些,再近一些的话就要走这里。”他帮着谢璟一起画了路线图,给他规划,谢璟不过提了一句“宛州”,白九就给他详尽讲了当地风土人情,又有什么东西物价金贵,若是从西川运过去更为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