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十几个站下来,我没有一次撞到过,反倒是数字先生的胳膊都被撞红了。
到了市区,人开始多了,熙熙攘攘的。
车上上来两个老人,我看着他们颤颤巍巍的样子,拉着数字先生起来,主动让座。我们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师傅又是一个急刹,我没站稳,差点摔倒。
数字先生将我拉住,双手抓住公交车上的扶杆,将我圈在他的双臂之间,就像是为我画出的安全圈。
我比他矮一个头,抬起头,正好能看到他的下巴,心里十分温暖。
那是我第一次和数字先生坐公交车出去,但是往后的每一次,他都会像那天那样,将我护在他的安全圈里。
后来因为他的工作需要,他买了车,我们不用再挤公交车了。但是我每次上车,他都会提醒我系安全带,我要是犯懒,他就会帮我系。有我在车上,他会将车开得很慢,哪怕被他的兄弟嘲笑他开车慢得像蜗牛。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我就从一个大一的萌新成了大四的老油条,身边的同学开始找工作了,也有人开始离开学校。
数字先生休学了一年,所以,他昔日的同学都毕业了,他还留守在原地。
毕业季,数字先生的原班级要组织一次野营活动,邀请了数字先生,我作为他的家属陪同。
一行二十个人,毕竟是理工科,男生占了大多数,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女生,基本属于家属。
在这个男多女少、大部分是单身的群体里,大家很收敛。谁要是敢刻意秀恩爱,绝对会收到一堆白眼,就连那对刚刚求婚成功、准备毕业就结婚的情侣都规规矩矩地坐着,绝对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们怕刺激到单身狗们敏感的神经,但是,我和数字先生成了例外。
我当然有眼力见,知道在这种氛围下秀恩爱绝对会死得快,但是数字先生完全不管。拎包、买票,他一手包办不说,我饿了,他备饭;我渴了,他递水,直接虐死一干同学。
连我这个当事人都看不过去了,我看着正在为我削水果的数字先生,好心提醒他:“你把苹果给我吧,我自己能削。”
他没理我,三两下把苹果皮削掉了,就递给我。
我顶着周围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接过数字先生削好的苹果。在众人的注目中,我感觉自己把苹果啃了一个世纪,终于啃完了。
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走到一半就会被团长丢出团。趁着大家在午睡的时候,我把数字先生拉到一边,悄悄提醒他:“我们还是收敛一点儿吧。”
“收敛?”他一脸无辜,“收敛什么?”
“就是……”他问得一本正经,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了。我努力整理了一下语言,耐着性子和他解释起来,“你知道网上有一句话叫作‘秀恩爱,死得快’吧?这句话可灵了。”
数字先生化身好奇宝宝,问:“秀恩爱?那是什么?是一种新的绣花技术吗?类似于你天天玩的十字绣?绣花就绣花,为什么还会死得快?”
怪我!我忘了数字先生是“原始人”,是一个连手机套餐自带的十兆流量都用不完的山顶洞人,怎么可能知道网络段子。
“就是你之前那样啊,把我当成一个残疾人小孩一样哄着,那就叫秀恩爱啊。”
数字先生的理解能力还是在线的,他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并总结得精辟:“你的意思是,我说我喜欢你,就是秀恩爱?”
“好像……这么说也可以?”
“那你让我不要秀恩爱,就是让我不要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