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屿,字清欢。”郎屿说着,抬了头,定定的瞧着马未薄。
郎,这个姓氏有着太多的东西。
只是岁月尘封,又是有几人会记得,当初那个仗剑而立,在大漠黄沙处,守着君依寸寸山河的郎将军呢。就连司马将军,如今已是无几人可记得。
母亲说的对,百姓,永远都都是忘性最大的。他们是记不得那些血性之人的。
他们记不住的,是曾经为了他们,为着这个国家而流血牺牲的将领与兵士,他们记得住的,往往都是那些所谓的宫闱秘史,那些风花雪月。
“郎?倒是一个好姓氏。”马未薄低声说着,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郎家,当初算着亦是帮过了他的。那一身湛蓝衣的少年似是犹在面前,可到底,如今不过已经成了一抔黄土罢了,连着枯骨,竟是都没有剩下。
“清欢,可恨?”马未薄忽的就是靠近了郎屿,附耳低声的说着,流里流气的样子收了起来,几分的冷凝。
这句话,却是叫郎屿的瞳孔微缩。
“好生活着,便是有这一日,可重见光华。史书中,不过寥寥几笔,却也是算计。”离了郎屿几分距离的地方,马未薄忽的冷声说着,满目森寒,却是叫郎屿浑身一震。
他可做的,不过就是点醒着这少年,却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郎屿有些茫然,亦是有些欢喜。他以为人都已经忘记了,忘记当年有着一个少年将军,为着这君依的山河,将多少的灿然岁月落于大漠黄沙处。
“既然你可以有了机会从这底层入了高处,那本将亦是愿得做着这东风,助你扶摇直上九万里了。”马未薄说着,眸光幽远。他伸出手,拍在眼前少年有些瘦弱的肩膀上。
他瞧的事情多了,或是年少轻狂,或是英雄末路,可那郎缈,他是真心的为着郎缈所不值得。
忠君爱国,一生驰骋疆场。忠君爱国,却也是要看着,这君是否是你可以去忠着的。
一个无所作为,只懂玩弄权势的君,哪里是值得去用命追随的。只是这一切,郎缈看不清,他,亦是说不动。郎屿算的上是他在这无尽红尘中交到的第一个挚友,他知晓郎缈有着一位遗腹子,他也曾在这暗中扶持过。只是他一开始并不打算做着这少年的东风,璞玉总是要经过雕琢,才是会成为精玉,而时光与苦难,便是最好的雕琢师。
他可以做这少年的东风,却不愿意做他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
骤然所得的好,只会泯灭了郎屿心中的恨罢了。
“将军。”郎屿有些哽咽。
马未薄这话中的意思,再浅显不过了。而郎屿亦不是这蠢笨了的人。
他知晓的清楚,如今是马未薄给了他一个机会,而他决计不会叫这个机会变得不值得。一切,都会值得的。包括母亲,包括,父亲。
洗雪,是他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