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青问了问,水仙花才三毛钱一把,她便要了一把,想着放在窗台上倒是不错。
她身上只有一块的,给了对方,对方把带泥的手在衣服上擦着,给她找了零钱,千恩万谢走了。
孟砚青捧着这水仙花,站在门洞下,在那淡雅的香气中,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里头门被推开了。
孟砚青略等了下,果然,谭新惠走出来了。
她神情中有些疲惫,就那么无奈地看着孟砚青。
孟砚青从她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什么,不过她没说话,就那么望着她。
就她自己来说,重活一世,她最惦记的就是陆亭笈,那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用命换来的孩子。
所以她无法理解谭新惠。
曾经她对那本书的理解是有偏差的,她以为谭新惠这个人也许是爱慕虚荣的势利小人,是踩低捧高的,那样她能理解,理解一个女人的愚蠢,理解她想选择那个更优秀的女儿。
但是她看得出谭新惠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一个很有主见也很清高的女人。
于是孟砚青无法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冷血无情?
谭新惠看着孟砚青,苦涩地一笑,道:“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她,你是一个好人。”
孟砚青淡声道:“但我只是一个外人,我对她再好,她也觉得自己无家可归。”
谭新惠的笑便消失了。
她望着孟砚青,无奈地道:“可我已经答应了我的女儿,我是说,我答应了宁夏。”
孟砚青:“嗯?”
谭新惠眉眼间都是沧桑的疲惫:“你还年轻,你可能不懂,不懂这些年,我对我的女儿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为了培养她,几乎耗尽了我自己。”
孟砚青:“所以?”
谭新惠:“我的丈夫去世了,我答应过丈夫,会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会让她得到教育,让她去实现我丈夫的梦想,现在,她很优秀,也很聪明,我就要完成我丈夫的梦想了,她一定会考上北大,去从事我丈夫不曾完成的事业,我就心满意足了。”
孟砚青沉默不言,就那么拧眉看着她。
谭新惠:“这件事对我的女儿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她很伤心,我答应了让宁家接走她,但是她临走前那一晚,在不断地看着她的房间,还不断地问我,她挂在墙上的画,是不是会被取下来,问我说如果碧梧不喜欢她的画,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