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里面多是穷书生跟狐狸的鬼神,牵扯情情爱爱,小孩子确实看不懂,也不适合看。
小女儿却道“我却喜欢得紧,里面虽然讲狐狸,却也说人情世故和道理。”
小小年岁就一本正经,折珍衣看着欢喜又愁。
她家两个孩子都是早慧之人,教书先生都说两个都是做状元的料。折珍衣想了想,觉得对这种聪慧的孩子就不能太过于紧着,管着,他们要做什么,还是随他们去。
便也不管他们看聊斋。还时不时问一句,“看得怎么样了。”
两人还会说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话。
有一日,小女儿就背着小挎包回家,认真的跟她说,“阿娘,我看到了婴宁一篇。”
折珍衣正在看折邵衣和折萱衣写来的家书,一边看一边好奇的问,“有什么特殊的吗?”
她仔细回忆,发现自己对这篇故事没有什么大的印象,只记得婴宁喜欢大笑,而世人不允许她大笑。
聊斋这本书,犹如醒世恒言,这种故事并不少见,她还是不懂有什么值得小女儿如此郑重的。
小女儿就拿出书来,指着上面的字读“妾本狐产,母临去,以妾托鬼母,相依十余年,始有今日。妾又无兄弟,所恃者惟君。老母岑寂山阿,无人怜而合厝之,九泉辄为悼恨。君倘不惜烦费,使地下人消此怨恫,庶养女者不忍溺弃。1”
折珍衣看完一怔,而后笑起来,“是值得深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本是狐狸生的,狐狸生母临死之前将她托付给了鬼母,十多年承蒙抬她的养育,才能长到今日。而鬼母没有儿子,能仰仗的只有她了。她想给鬼母迁坟,以尽孝道,让阴间地府的鬼神看看,这世间之人,养女儿也是有用的,不要一生出来就溺死,也能让生女儿的人不忍心将其淹死。
小女儿道“之前先生问我们为什么要读书,我彼时还不知晓,此时读了婴宁,才知道我也跟她有一般的心思。”
“阿娘,我会对你好的。”
她端着笑脸郑重的走了,准备今日再做些功课,等到明日之时,站在学堂之上,跟同窗们说说这篇文章。
因她娘创办宁州女学,牵头让官家女子,商户之女,甚至是贫家女入女学读书,那她作为阿娘的女儿,自然也不能特殊。
在家里在外面,她是折七夫人的女儿,祖父是宁州知州,八姨母是名满天下的折萱衣,九姨母和九姨父是权倾朝野的折邵衣和沈怀楠,一个个身份积在她身上,让她成为宁州的明珠。
不过,这并不能让她产生什么荣耀之心,攀比之意,她最喜欢的还是在学堂里面跟同窗们争论文章和世情。
先生说她早慧,是可以做状元的,她也觉得自己可以。
她读的是科举班,在里面看的书都跟那些想要考科举的男子看的书一般。曾经还有人讥讽过她们这个学堂,后来阿娘干脆把一批男童拉过来,让他们互相比试,她跟学堂里面的姐妹们每回都不落下乘。
久而久之,再见他们,他们便也没有什么讥讽之意了。
没有别的缘由,只因这些在族学或者官学又或者书院读书的男童们都知晓,他们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