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枝前脚刚走,继承就后脚来到了他们家,“叔,俺家包了几十个羊肉饺子,你们尝尝吧。”栾青河找了一个空碗把继承端的饺子倒了进去。麦花说:“爱枝才端着饺子去你家。”继承说:“我在院子外面看见她了。”和叔叔、婶子说了几句话,继承就端着空碗回家了。
不一会,爱枝回到了家里,栾青河连忙盛了大半碗饺子让她吃。随后,栾青云的两个儿子大宽和二宽也先后来到栾青河家送饺子。
天渐渐亮了起来,村里的鞭炮声也渐渐高了起来,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栾青河拿起头天晚上准备好的那个篮子去村南边的那块地给故去的亲人们烧纸。
栾青河从坟地回到家里,天已经大亮,他就去了村里那条大街上。此时,大街上有几个老汉站在一起闲聊,栾青河也走了过去。不一会,又有更多的人来到大街上,有老人,有一些妇女,还有一些孩子,大家都穿着新衣服。孩子们追逐打闹,还有的燃放鞭炮,大街上就热闹了起来。
半上午的时候,栾青河回到家中,他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自行车。栾青河问:“这是谁的自行车啊?”麦花说:“孬蛋领着小龙回来了,他带回来几斤果子、两瓶酒,我让他给咱哥家送过去了。”栾青河问:“你让他回来吃饭没有啊?”麦花说:“我跟他说了,不过他不一定回来。他八成就在咱哥家吃饭了,孬蛋走的时候就跟我说,他一个多月没有见继承了,晌午他们还不坐一块喝两盅?”栾青河又问:“你给小龙压岁钱没有啊?”“给了,我给小龙十块钱,又拿十块钱让孬蛋给那个孩子捎回去!”麦花笑着说。栾青河说:“要是孬蛋在咱哥家吃饭,晌午我得过去看看啊!”麦花说:“你不能去,你还想去看咱嫂子的好脸色啊?”栾青河苦笑着说:“不去就不去吧。”
吃过午饭,革命领着小龙来到父母住的院子。小龙向小姑要连环画看,爱枝就给他拿了《新方世玉》、《峨眉飞盗》、《李白戏权贵》三本连环画,“小龙,这几本画书都送给你了,看不完就带回家看。”小龙高兴地接过连环画,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革命说:“爹,年年过年,俺几个姑家、舅家、姨家我都去,银环跟爱枝也去,等于咱家去两份。银环没有在家,从今年开始,就别让爱枝走亲戚了,我自己去就中。”栾青河说:“现在还不能那样,你走的是你那一份,她们走的是俺这一份。等将来爱枝也不在家了,俺这一份就不走了。不要紧,只要这几天不下雨不下雪,爱枝自己骑着车子就能去。”革命问:“银环就算跟信阳那个小伙子结婚了?”麦花痛苦地摇了摇头,“因为她不听话,我说了她几句,她跟我怄了几天气,一句软话都没有说。别提她了,我就只当没有她这个闺女!”革命还想说什么,栾青河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革命就岔开了话题。
又和父母聊了二十多分钟,革命说要回家,看儿子中午酒喝得不多,栾青河老两口就让革命带着小龙回家了。革命临走的时候,麦花拿出一只白条鸡让他带上。
第二天上午,金枝、金叶、金环都来看望父母。由于知道他们的心情不好,姐妹仨都没有让丈夫和孩子同她们一起来。吃过午饭,姐妹三人都回家了。
过了正月初二,爱枝便开始到几个姑家、舅家、姨家去拜年。这几家至亲都知道银环退亲的事,加之爱枝尚未成年,他们也就不向她多问银环的事。来栾青河家拜年的亲戚,看到麦花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们也大都闭口不谈银环的事。
过了正月十五,麦花的身体才渐渐恢复了过来。从此以后,老两口一般都不再提银环这个名字。
七年后一个秋天的下午,伴随着一声汽车喇叭响,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栾青河家的大门外。很快,从车上下来一对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的夫妇和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他们就是杨铁成、银环夫妇和他们的一对孪生女儿,他们此次回来一是为了看望年迈的父母,二来爱枝即将结婚,他们赶在爱枝婚礼之前给她送来礼品和礼金。
爱枝的男朋友叫宁致远,他家就在离丁湾三、四公里远的宁桥。爱枝高中毕业后到深圳杨铁成开办的工厂里打工,有一个周末,她和银环一起逛商场,偶然遇见了宁致远。宁致远和爱枝是初中同学,高中没有在同一所学校上。宁致远也是高中毕业后到深圳打工的。爱枝和宁致远聊了几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他们就经常联系并最终确定了恋爱关系,双方的家长也都对他们比较满意。又处了两年,爱枝和宁致远就决定在这年的国庆节那天结婚。
栾青河老两口和爱枝一听见外面有汽车喇叭响,就连忙从堂屋走出去要到大门口迎接银环一家四口。还没等他们走到大门口,杨铁成已经搬着几箱礼物进来了。杨铁成迎面看见了栾青河,他急忙把几箱礼物放到地上,喊了一声爹,从衣兜里拿出一包希尔顿牌香烟递给栾青河,然后恭恭敬敬地把香烟给他点上。栾青河笑着说:“走吧,到屋里歇歇!”
银环看着母亲一头花白的头发,哽咽着说:“娘,你的身体还好吧?”麦花拉着银环的手,母女二人都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栾青河回头对她们说:“别站那儿了,孩子坐车也坐累了,上屋里歇歇喝点茶吧!”杨铁成弯下腰去搬礼物,栾青河说:“你别搬了,上屋去吧。”说着,他就把那几箱礼物搬了起来。
爱枝在高中毕业以后到深圳去找银环,银环就让她在自家的工厂当了会计,爱枝经常到银环家吃饭,因此银环的两个女儿一看见爱枝就高兴地跑到她的身边。爱枝牵着银环的两个女儿的手,把她们带到堂屋。堂屋的小桌上摆放着一些已经洗好的苹果、香蕉和鸭梨。麦花拿着水果一一递到银环一家四口的手中。麦花笑着对银环的两个女儿说:“乖乖,你们俩过来让姥姥抱抱!”两个小女孩不认识她,都不愿意到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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