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阳谋计上一计,只要不是黑了心肝,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她的这点子打算,太后岂能不知,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
以及,这小十年来,后宫中新添的皇子公主,皆是那拉皇后和令妃舒妃生的。那拉皇后生了嫡子九阿哥,令妃生了五六七公主,舒妃生了十阿哥。
后宫再未添过新妃,只有这些老人。皇室向来追求多子多福,苏梨末自然知道,她很乐意把生育的重任交给她们。她只要好生抚养自己的三个儿女,看着他们成家,如今还有了孙子孙女承欢膝下,不要太开心。
五月十三,和硕和嘉公主景顺大婚。
按照成婚礼的章程,额驸福隆安率先到午门恭进九九大礼,文马十八匹,玲珑鞍辔和甲胄各十八副,闲马二十一匹,骆驼六头,并大摆九十桌宴席,恭进雪花糕羊八十一只,酒四十五罇(按规矩恭进)。
景仁宫内,热闹非凡。景顺早已装扮好,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华服锦裳耀眼夺目,脸颊烧的通红,头上一片金灿灿明晃晃的,直压的她恨不能取下来歇一歇,然而眉宇间的欢喜却是藏也藏不住:“额娘,这头饰可真沉,早知道就戴那顶珍珠钿子了,多有意义。”
“傻丫头,旁的日子自然可以,只是这大婚到底有规矩在,且忍一忍,也就这一日,过了这日压到箱底去。”苏梨末站在旁边看着盛装打扮的景顺,原本心口酸酸的,此刻听到景顺嘀咕头饰,倒是笑了,“对了,额娘让跟着陪嫁去的宫女捧了食盒,里面是额娘亲手做的四样点心,到时候会拿到新房里去,若是饿了只管吃些垫垫。到时候虽然有婚宴,但是那是外头的热闹,你在新房里万一摸不到吃食,白饿着自己。”
“还有,前些日子司寝嬷嬷同你说过的话,除了那些,昨儿额娘交代你的一定要牢记在心,不可大意,如果额驸……床笫之间……女孩儿到底娇嫩些,你大可示弱让额驸多顾惜着你,免得自己遭罪,来日方长……不要一味纵着……”苏梨末知道古代女子含蓄,因此这些话也尽量说得不那么露骨,但是不再强调着点,实在不放心。这该死的古代,女子十几岁就成婚,满打满算,如今景顺也才十五岁出头,呜呜,身子都还未彻底成型。额驸如今二十岁,弱冠之年……若沉湎于那事,受罪吃苦的不还是她的心肝宝贝女儿。到时候她这个做额娘的,总不好插手女儿女婿房中之事,她成啥了……
这些话司寝嬷嬷自然不会交代的,司寝嬷嬷只会讲如何进行,可不会交代女方如何保护自己。
“还有额娘把一本关于妇人保养的小册子放在了那个搁着七个大阿福的盒子夹层里,记得取出来瞧,是额娘拜托太医院院判宋仁根据你素日的体质拟的保养方法,宋仁是妇科圣手,尽可安心照册子保养。”
苏梨末总有许多不放心,絮絮叨叨叮嘱了半天,这些话极体己,且事关房中事,景顺听的两颊滚烫,着实不好意思,只应声不言语,然而字字句句都记在了心里。还好面上的妆容脂粉原就喜庆,倒也不明显,就是那雪白的耳尖儿红透了。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听到外间脚步纷纷说话间进了殿内,便止了声。
“贵妃娘娘,公主,是时辰去拜别太后皇上和皇后了。”霜降进到殿内道。
好快!苏梨末握着景顺的手十分不舍,然而也只能依着礼节放景顺出了景仁宫,望着一行远去的背影,苏梨末眉头微动,拿指腹擦去了眼角的水花。
拜别太后皇上皇后,吉时,景顺由命妇们引导着引升彩舆出宫,内务总管大臣、参领极保军护送,绵延十里,嫁妆箱子分量极足,不少箱子直压的抬箱人肩膀酸疼。
夜里,闹完洞房,额驸去外间酒宴上应酬了,景顺坐在满是枣子桂圆花生铜钱的喜床上,水葱似的手来回拨弄着玉佩上的穗子。
两个在寝殿内陪侍的宫女核桃和杏仁皆是同景顺一同长大的,略长三四岁,看到景顺这般自然知道公主这是紧张呢,对视一眼,杏仁开口低声道:“公主可是饿了?贵妃娘娘亲手做的糕点奴婢好生放着呢,取来给公主用一些?”也好缓解一下。
“也行。”景顺抿了抿唇笑吟吟道。还是额娘有先见之明。
杏仁刚取了食盒过来,正准备打开,听到殿外似有脚步声,先收了起来,只见是刚才见过的一位嬷嬷走了进来,手中提着的似乎也是食盒,走上前来依礼请安后,和蔼又不失恭敬的道:“这是二少爷早些时候就叮嘱老奴特意为公主准备的宵夜,虾仁鲜肉小馄饨,黑芝麻甜汤圆,并两样糕饼。”说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躬身退出。
“额驸怎么知道公主喜欢吃虾仁鲜肉小馄饨,还有黑芝麻甜汤圆?一甜一咸,来的正好。”杏仁说着端了小馄饨过来服侍景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