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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周政烁坐在床边,看她睫毛动了动,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她恍惚地转了下眼珠,仿佛还能感受到梦里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还有巨大的荒凉的辨不清头绪的悲伤。

歪头去看周政烁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慢慢把脸贴上去,哑着嗓子说:“吓死我了。”

他的手细微地颤抖着,下巴生了些青色的胡茬,时夏好想摸摸他的脸,可她没有力气。

周政烁觉得自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浑身是冰凉的恐慌。

半夜,他是被她痛哭声惊醒,开了灯,能看到她额头细密的汗珠,还有痛到惨白的脸色,抱着脑袋,整个人极痛苦似的蜷缩着,无意识地呢喃,说些什么,他听不清。

他一遍一遍叫她名字,叫不醒她,抱她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

有不好的念头浮出脑海,所有担忧的隐虑都在这一刻爆发,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去感受她的病情,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冷冻了。

只期盼着,千万别有事。

千万!

-

江澜余光里看见时夏醒过来,略微松了口气,停止了说话,过去给她做检查。

“昨天发病之前,有什么前兆症状吗?你仔细回忆一下。”

时夏想了会儿,摇头。

没有一丁点儿症状。

“睡前都很好,逛街回来已经很晚了,吃了份夜宵,洗漱完就睡了。”时夏回忆着,那之前,都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不过,我昨晚睡不踏实,一直做梦。”

“做梦?噩梦?”

时夏迟疑了片刻,“算不上吧!梦见高中上学那个学校,我记忆损伤后,对学校的印象很模糊,梦里的场景都是前几天重新回去后看到的场景。梦是反复的,很乱,好像听见消防车的声音,警车或者救护车的声音,还有人在哭,有人很大声地在叫,很嘈杂,很乱。有些片段很模糊,我记不大清。梦里觉得好难受,有人劝我说别难过,有人跟我道歉,然后突然觉得头很痛,痛得受不了。”

再然后就醒了。

江澜愣了片刻,周政烁也愣了。

那是她父母出事那天的情况。

要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