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来此作甚,说,是不是来捉乃公回去?”
刘季凶神恶煞地扬起巴掌,但徐宁没打就招了:“天下大定,摄政令胶东开辟与海东商路,吾等送粮种至韩城,交予海东侯之相,复又来此勘测,好重开海路……”
得知那三艘船都是代表了胶东最先进工艺,适合航海的大翼后,刘季顿时大喜,他带着自己的发小卢绾、堂弟刘贾,挟持了徐宁,乘小舟回到海上,登上大船,靠着手里的亡命徒,成功夺取了两艘,只余得一艘逃走,往海岸西北行驶。
令人奇怪的是,船上极少士卒,几乎没有进行反抗,舱底划桨的隶臣居然以楚地人居多,言语相同,在老刘对他们“恢复自由”,并送一人一名弁韩女人的忽悠下,便嚷嚷着愿意投靠刘都尉了……
而这时,刘季才宣布了他雄心勃勃的计划:
“吾等要乘船离开海东,东渡扶桑!”
……
因为有一艘船逃窜的缘故,刘季认为,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又花了半个月时间,通过掠夺周边的弁、辰部落,储备了足够的肉类和蔬果粮食,压在船舱底部,做好了东渡的准备。
但两艘船,只能载两百余人,而追随刘季至此的逃人,却足有七八百,所以得有人留下。
这倒不难,大多数人都排斥出海,他们多不习水性,对大海有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刘季决定让发小卢绾统领这群人,带着他们在弁、辰生活。
而堂弟刘贾和两百名希望能闯一闯的人,则愿意追随刘季到底。
但让刘季没想到的是,过去几年来,一直任劳任怨的吕稚却不打算与刘季同行,她的理由是,海上风浪大,而扶桑乃是过去从未有人探索过的航线,哪怕徐宁是个航海好手,依然会有风险。
“不若妾留在此地,为良人养育子女,若良人不幸死于风浪,起码能留下点骨血香火……”
这女人不是咒他么!刘季气得想家暴,可看看吕稚的大肚子,转念一想,也不是没道理。
于是五月初一这天,当两艘船离开了陆地,随着弁韩的海岸线渐渐远去,那些朝他们挥手送别的人里,便有刘季的老婆孩子……
尽管对马海峡不过两百里距离,顺利的话数日可至,但刘季他们的航行,依然艰难万分,白天风浪不大时,还能在甲板上吹吹海风,而当入夜后,看不清海岸的船便显得形单影只,命运沉浮不定。
两百余人被安置在主甲板下方缺乏照明的长舱室里,每个人睡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舱底往上散发出阵阵恶臭,再加上同行乘客因为晕船的哭喊呻吟,船只摇晃的陌生动作,打翻的夜壶传出的呕吐物和屎尿的骚臭味,争吵、斗殴、臭虫和跳蚤,叫人烦闷不已。
刘季辗转难眠,他蹒跚地走着,避开臭气熏天的船舱,登上甲板,坐在船侧的木头上,朝向大海,手里紧握着绳索。
海上虽然有风暴的危险,但也有喜悦和美丽的瞬间,大海像丝绸一样泛着涟漪,起伏不定,水面上明月皎洁。
在刘贾持刃胁迫下,负责领航的徐宁看着星辰和指南针,让船只一直往东南行。
刘贾是个旱鸭子,颠簸了一路,早就将肚子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酸着脸坐在甲板上。
岸上再勇猛的汉子,到了海上,依然要脚底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