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先是惶恐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炎献,而后,却是用力一推,摇头痛哭道:“不不不,不要叫哀家母后,哀家没有资格,哀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不,母后,你是朕的母亲,你苦心经营多年,为朕计深远,朕平时虽然顶撞你,心里却是一片清明,更感念你半生付出啊。”
“半生付出……”秦氏泪眼滂沱,却是看着炎容,然后苦笑道,“哀家是自作孽,不可活,从此,便再也无颜苟活于世了——”
说完,便见她利索地伏身捡起一片方才砸炎容时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以利薄的刃口,用力地割向自己的手腕,腕上瞬间血流如注。
我与炎绍急忙上前,一人一手抓着了秦氏,我慌乱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手绢,用力地按着秦氏出血的手腕,并将她的手稍稍举高,劝慰道:“太后,你这是何苦。”
我边说着边看向炎容,但见炎容眉头一皱,手指抚过自己太阳穴上尚未凝结的血液,挑眉而问:“怎么?太后仅凭这么丁点的血,就枉想血债血偿吗?”
“王爷,先将恩怨放一放,你快命人诏御医前来给太后包扎伤口吧,我看她伤得不轻,若包扎不及,怕是会流血过多。”我虽然不喜秦氏,但也不想炎容日后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只好极力劝说。
炎容见我如此劝说,也只好点了点头,走出安和殿的大门,这个时候跪在秦氏面前的炎献突然叫了我一声:“阿言,你帮朕求求皇叔可好,朕知道,皇叔如此爱你,必会听你所言,阿言,你如今已成了皇叔的皇妃,可朕与你毕竟交好两年,也曾患难与共,你真的忍心见朕沦为败寇吗?”
“阿献——”炎绍方才已经明言,不想我夹在这件事的中间,如今炎献枉想勾起与我的往日交情,这让炎绍十分恼火。
“阿绍。”我微笑着唤了炎绍一声,打断了炎绍的怒意,炎绍便不再说话,只是朝我点了点头。
“皇上,当年你我闲来无事,也曾谈经论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的典故多如牛毛,如皇上一意孤行,便真是成了一介草寇,下场如何,你最是清楚;但若是以禅位之名退位,你一来可保勖王爵位,亦可保子孙后代的富贵荣华,再来禅让帝位,自古多是美名美谈,皇上,英雄识时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我深知炎献的骄傲和自负,凭心而论,他也曾是胸怀大志,抱负天下,只是权力让他作茧自缚,不但错过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还因为树敌而被掣肘反击。
而我与炎绍,从某一方面来说是抱有私心的,因为,我们想要活下去,不想腹背受敌,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我们要过平静正常的生活,要确保孩子能在正常的环境下成长。
所以,我们必须要弃掉将我们视如猛虎的炎献,我们要自保。
炎献又一次跌坐在地面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的核心,炎容大抵是和外面的守卫做了交待,复又回到殿内。
秦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炎容,我能够体会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不是一句懊悔可以概括,因为,她根本连向炎容祈求原谅,给她忏悔机会的勇气都没有。
炎献也看着炎容,他涣散的眼神有所回神,说道:“皇权更迭之后,又有几人能善终?朕凭什么相信你,你会放过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