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法氍见他不以为忧,反以为喜,不觉皱了皱眉头。
若单论为官,这吴谨倒不失为一员良吏。
他在桂州任上时,大力兴修水利,轻徭薄赋,劝民耕种养殖,使百姓安居乐业,在桂州民间官声甚佳。
然而,他万不该听信了吴逑的谗言,竟然生出不该有的贪念,引得皇帝震怒,亲率数万大军来伐。
皇帝最忌惮的就是这些在地方上深得民心的州郡方镇。
难道华皎的官声不佳,还是欧阳纥不会抚民?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可这吴谨竟然还要重蹈覆辙。
若他没有野心,早早就上表归附朝廷,以他治理地方的才干,日后在中书自然有一席之地。
可是现在……
目前他的处境已经极其危险,可他却不知收敛,反而为自己能得民心而沾沾自喜,这简直就是取死之道!
想到此处,黄法氍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念及二人也算是有些交道,于是开口劝道:
“良介,如今你已势若累卵,切不可……”
吴谨却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爱民如子,百姓敬我若父!”
“前日自桂州来时,当地士绅曾对我言,若此番事有不遂,彼等便会联名上书朝廷请命,民心如此,陛下岂能视而不见?”
“况且陛下前些时日曾传信许诺,若我主动前来晋见,便会以散骑常侍或中书舍人封赏,如今言犹在耳,以陛下一国之尊,又怎会做出那等言而无信之事?”
“不过,黄公的好意仍要心领!”吴谨俯身作了一揖,“吴某就此谢过!”
说罢,转头便往府衙内行去。
竟然想挟民意以迫天子,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黄法氍暗暗叹了一口气,紧走两步跨进了大门。
真说起来,韩端也并不是非要将吴谨赶尽杀绝,但此人之言行确实让人有些恼怒。
未得诏令便擅自斩杀吴逑父子,韩端于三月初下诏令其前往晋见,可直到大军到了零陵,他才匆匆忙忙地从桂州赶来。
最令人生气的是,他竟然还私下授意桂州士绅组织百姓十里相送,搞出一幕“生离死别”的戏码来,企图以民意要挟韩端。
若不是念及吴谨在桂州确实官声不错,而且杀了他对于招降百越诸州郡不利的话,此刻韩端就想砍了他的脑袋去,哪儿容得他在府衙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