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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

“所以你还有必要替她担心吗?嘉丽的内心不知多丰富。”

“杨巡的太太任遐迩据说十项全能,带着孩子去美国受教育离开丈夫一年多,提出离婚了,杨巡急死。婚姻中距离不会产生美,距离就是单纯的距离。”

钱宏明笑了笑,推柳钧进去,却不接腔,轻轻地就将话题扭了开去:“柳钧,你看看嘉丽草草赶出来的效果图,大致是这个样子。我们不专业,你只要能看明白就行。”

柳钧惊讶,他最近几乎每天跑工地,对新研发中心的布局了若指掌,一看效果图就知道这是尺寸按比例缩小,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水粉画,方位却是精确,一草一木也描得清清楚楚,方便设计公司根据专业对号入座。等嘉丽对比着园林公司提出的方案图纸说明她的草案,柳钧轻而易举地听懂,而且很容易接受了艺术效果更好的方案。期间,最多不过是根据他的实际需求,局部做一些修改。嘉丽拿着画笔刷白后添彩,很快完成。柳钧非常欣赏嘉丽对每一块园景配上的说明,比如有些来自唐诗宋词,有些取材自经典文章的某一段,古今中外被嘉丽涉猎了个遍,有这些说明打底,柳钧觉得研发中心的绿化似乎成为了一种文化。他让嘉丽索性好事做到底,把每一幢楼的名字也拟了,省得他们一帮工科生在大好园景中从一号楼窜到二号楼,大煞风景。

钱宏明以好丈夫模式,一直耐心陪在一边儿,随时给嘉丽恰到好处的帮腔,也将小碎花照顾得妥帖,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极致完美的家庭。可柳钧正是因为已经知道,才觉得钱宏明的举止是那么的假,假到满是蛛丝马迹……可能钱宏明自己也不清楚,他不时将左手背举到嘴角边,频率高得异乎寻常。他作为钱宏明的兄弟看得明白,那么嘉丽作为钱宏明的太太,不是更应该看得清楚吗?

柳钧将图纸收拾起来,笑道:“我明天与园林公司重新讨论设计,一定大力推荐嘉丽。”

嘉丽抿嘴微笑,钱宏明则道:“别给她找事,她最近醉心大乘经中的《华严经》,为此还学习梵文,弄懂那些般若啊波罗啊究竟有什么本意,若不是你的事,她理都不理。”

柳钧惊得弹眼落睛,即使让他猜一百次,他都猜不到嘉丽在忙着这些。他在钱家吃了一顿生日宴,出来后他需要倾诉,赶紧告诉崔冰冰今晚发生的一切。当然,他没忘记在钱家留下他得意的钢琴独奏。

“我现在已经不敢坚持己见,凭我对宏明的了解,看得出他是真在乎嘉丽,不像演戏。不,应该是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变,就我一个外人在庸人自扰。”叙述之后,柳钧如是总结。

“是啊,我上个月生日,你正好有事还抽不出时间来上海呢。可你看钱宏明,最近几天据说市场挺波动,他原不该离开上海回家陪嘉丽过生日。可见他是个有心人。也可见一家有一家的相处模式,外人理解不了。以后你别管了,人家嘉丽也……不对,嘉丽研究的是佛经,遁世?心灰意懒地遁世?”

“看着不像,嘉丽自己烤生日蛋糕,很热心地帮我,如果遁世,还会费心做这些吗?”

“看不懂,我最近频繁发现我不懂女人心,以后你不要再问我女人是怎么想的。”

柳钧擦着冷汗问:“你……你难道不是女人吗?”

“我一定有什么错位,你看嘉丽,很女人吧,她做的事别说我做不出来,我连理解都难。再说我同事,两个重点大学出来的小姑娘,我不清楚她们做事怎么总那么没条理,基本上前一件事与后一件事全无逻辑关系,她们也能扯一起,火大了批评几句,她们又梨花带雨地说我态度凶,还说那种需要编程的事本来就该是男人做的……女人啊。”

“那我俩算什么关系?”

崔冰冰一愣,忙道:“那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老早登报脱离女性队伍了。”

“你省省吧,你十足一个女人,你若真是男人,两个女同事梨花带雨地看着你,你早颠儿颠儿自我感觉良好,出手帮她们将工作扫尾了。物理学上叫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你在公司是不是这么做的?”

“我公司纯阳刚。”

“你那么在乎嘉丽的权益,是不是因为嘉丽梨花带雨的委屈?”

“刚刚还怒斥两个女同事前后事扯不上逻辑关系,啧啧,一路货色,女人啊。”

“没关系你又反咬一口干吗?直接说不,多干脆,你跳起来才说明有问题呢。”

“对,你这话就是女人的逻辑,我做没做是次要的,但态度好不好才是原则问题。女人啊。还说要脱离女人队伍,乖乖待着吧。”

“呔,死柳钧!你歪搞逻辑。赶紧请求割地赔款,要不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