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就很不愉快,老夫人默许了二子寻任胭这个由头开腔,虽然兄弟俩叫板都掂着分量,到底也算是表明态度,辜家未来掌舵人依旧不明。
任胭独个儿吃了晚饭,趴在沙发里翻本子和几张纸,偶尔『摸』了钢笔来写写画画;外头有人问候七爷,推了门请人进来。
脚步声绕过撂下一半儿的帘子靠近,任胭抬头时,人已经在对面坐下,夹起了碟子里的点心,凑着她喝剩的半碗冷汤胡『乱』对付了一口。
辜七爷不挑剔的时候显得格外豪迈,她翻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在看什么?”他握着碗没有放下。
“你呀!”
他蹙着眉头终于舒展,笑起来:“我问的是书。”
小姑娘扭扭捏捏,把敞开的本子往胳膊肘底下掖了掖,才『露』出封面:“去年借你的书,还没有看完,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时间。”
任胭是个实心眼儿的女孩儿,扯谎这样事儿做起来很不地道。
就说她正瞧的那本,外头虽然包了本摊开的《食医心鉴》,有“榆白皮”和“熟地黄”的字样入眼,可瓤里裹着的书上却是另样风景:
“大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中,有一个风流子弟……这人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
加上她躲闪的眼神儿,谁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辜廷闻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怎么想起来做这道点心?”
碟子里的是道皂儿糕,皂荚里剥出来的果仁加了蜜糖和桂花蒸制出来,晶莹剔透,软糯香甜。
碗里的是水晶皂儿汤,皂角米泡得软,用糖水浸透,紫红的『色』像极了水晶琉璃。
若不是她正瞧的那本上也写过这么一道点心,兴许就被她蒙了。
果然,任胭听他这样问,又把藏着的书往身子底下掖了掖:“今儿给人炖『药』膳,剩了好些雪莲子就拿来使了……吃了我的点心,还来『逼』问我,德『性』!”
这是急了!
辜廷闻支着下颌瞧她:“随口一问。”
任胭也觉得自个儿心虚,岔开这个话题:“看你外头没吃饱,灶上还煨着粥呢,叫禾全给你盛碗?”
“好。”小姑娘的心思,他得学会成全。
任胭麻利地爬起来,捎带手卷走了两本书,藏宝贝似的给塞进了书柜里,生怕他来翻,还故意打『乱』了书本的顺序,这才扬声叫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