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轻轻拉了拉因为风间澈那夸张的动作而有些下滑的被子,“阿澈知道我不是来问这些的。”
“切,无聊。”
风间澈翻了个身,不再看他,拉着调子又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了,我可不想第二天有人揪着这件事来我面前说三道四。”
风间澈牙尖嘴利,但小小年纪,再怎么讲还是有些奶音,很明显一旁的家主大人也是这样觉得的,他回过脸去偷笑了两声,语气里满是暖意,“阿澈这是在关心我吗?”
“才没有!”
“阿澈的样子有点像张扬的小老虎呢。”
“才不像!”
“没有关系的,阿澈是我的孩子,我会尽我所能去爱他、保护他,一直一直下去。”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
产屋敷耀哉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风间澈,像他刚学会没多久的,对待自己的一双女儿那样。
那双眼睛,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悲伤。明明是笑脸,却没有任何笑意,明明那么小,眼神中却都是空洞与迷茫无依。
他突然意识到,风间澈确实不像小老虎,更像是一只小猫,不断摆出不在意的样子,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你,一次次伸出爪子推翻花瓶,打翻花草,其实只是在确认自己真的不会被丢走,确认真的有被接纳,这时候,只要稍有犹疑和不耐,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风间澈的所为,又何尝不是内心惶恐不安的表现呢?
而令他稍有安慰又心酸的,便是那沉沉之下的点点微光和希望,那是属于这个孩子最温柔而耀眼的本质。
他始终没有说出“你其实不必如此”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对于风间澈而言,那些话无足轻重。
产屋敷耀哉处理鬼杀队事务多年,也见过性格习惯特殊的剑士,但他们在自己面前几乎都收敛了起来。某种程度上说,风间澈这样的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明明有在考虑到别人,却从来只说自己是个坏孩子,明明向往着生命,但是却不敢向前。
但即便是恶作剧,他也让这座宅子里有了一份说不出的鲜活。
想到这里,产屋敷耀哉轻笑了一声,却被听到声音的风间澈抓住机会反驳,把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的孩子,闷声闷气地抱怨,“你怎么还在这里?!”
虽然嘴上说着赶人的话,但产屋敷耀哉却没有感觉到掌心下那个孩子一丝一毫的动作,就像是……生怕惊扰了他一样。
“父子”两个谁都没有再说话,产屋敷耀哉依旧像哄孩子那样陪着风间澈,风间澈也似乎从没有说过那些话,就这样静悄悄的,不知度过了几时。
安静中,风间澈觉得自己似乎更加敏锐了,旁边人的温度,他衣服上沾染的紫藤花香,他都能感觉到,也许是身边的人令人安心,也许是小孩子更加贪睡,明明打定主意要清醒的风间澈,不知不觉间沉睡了过去。
产屋敷耀哉并不知道,这天晚上的风间澈,眼角偷偷划过一滴泪说,在半梦半醒间向神明许了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