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诡异,白天不像白天,晚上不像晚上的,深色的夜幕上挂着铅灰的云朵。一行人乘着小木舟前行,缓缓靠近了那座由树木组成的岛屿。
越靠近那岛,沉镜就越感觉不像。心跳似隔了老远,传过来的时候都变得无比缓慢,一下又一下,如重捶敲鼓,咚咚咚的跳得她脑子发疼。
这疼里有带着一份灼热,起先只有轻微的一点,随后越加越深,疼得她整个头颅都要爆炸,恨不能立即把头伸到水里泡上一泡。
然而这身体不属于她,关键时刻她根本就没有指挥权,连脖子都不能动上一动,眼前糊成一片,宋亭云的惊呼声也似从天边传来,“什么?你说这只母鸡也是你?”
后来怎么样,沉镜不知道了。
她生出了幻觉,看见了粘在船底的一块四方石头,长而狭窄,上头布满藻类,偶尔露出的一点空隙也是深褐色的石皮。
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块礁石开始缓缓变化起来。先是退去了最面上的藻类,其次就是深色的石皮,露出内里颜色奇异的质地,雾蒙蒙的白。
渐渐那层雾也退去,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轻易从里头飘了出来。
之所以用飘而非其他字,是她也没法子很好形容那种姿态,总之晃眼的工夫那男孩就跃至她跟前,轻轻喊了她一声姐姐。
他一叫姐姐,她一下子就觉得冷,似坠进了冰窟里。
那男孩子搂住她的头,轻轻将它从那具不合适的躯体上分离,然后塞进了石头里。
那里面就是她的身体,无头的身体,但并非安安静静躺在里头,而是在不断挣扎,似乎想从挣脱出来。
但是没用,她只能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被放进去,然后困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六面都是坚硬的石壁。
“姐姐。”那个男孩子的声音很甜,听起来就像歌声一样,“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
沉镜喉咙像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瞪大眼睛望着他。
“远离周连江。”
远离周连江?她心里一沉,有诸多话想问,但都没问出口,只能见着那层白雾又缓缓笼罩过来,将那男孩天真无邪的表情又遮掩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