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太冲了,无论是什么时候,一闻到就让人忍不住抽鼻子。
楚怜住了那么久的医院也没习惯这个味道。
她跟在孟成川的身后,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何梨跟他已经吵了一路了,孟成川就跟个怨妇似的,红着眼把楚怜一通数落,“你们的破事我真的不想管,我就不懂,你一个女人,怎么能狠到这种程度?楚怜,你平心而论,方卓对你怎么样?是,他那个人是嘴损,说话不好听,你说话倒是好听,可你怎么对他的?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你到底为他做过什么?”
楚怜也在想,做过什么呢?
好像……
确实没做过什么,她光顾着想方卓会腻的,总有一天会像她爸抛弃她妈那样头也不回的离开她,她除了放他走,也做不了什么更大度的事了吧?
可是,他们没走到那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
“他为了不去找你,他敲断了自己的腿,他宁愿做轮椅,他都不敢再去找你了,他想让你幸福,他说他这条命就这样了,你高兴就成!楚怜,他也才二十几岁,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你怎么就能对他不闻不问,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啊?”
楚怜是说不出话来的,她垂着眸子,安静的听着孟成川的数落,何梨听不下去了,就跟他吵,“你闭嘴吧,没完没了?”
“还有你!”孟成川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愣是掉眼泪了,他声音颤抖,也顾不上平日维护的孟浪形象,声音哽咽道:“就趁着我照顾方卓脱不开身,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你去跟那个小鸭子约会,你把我当什么?你们怎么都那么狠?还能狠到什么程度?”
何梨更不高兴了,“我跟谁约会关你什么事儿?孟成川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跟你没关系,是你非要纠缠我,倒成了我对不起你了!你是疯狗吗?你特么逮谁咬谁?”
孟成川额角青筋暴起,“没关系?好一句没关系啊,何梨,你好样的!”
楚怜推开门的时候,身后孟成川和何梨还在吵架,她指尖冰凉,打在不锈钢的把手上生生抖了两下,好凉啊,似乎冻到了心里……
方化己也挺憔悴的,他从来没想到方卓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他处心积虑的想把方卓手下的企业都交给程钺,可他没想到方卓会主动把交出自己的股权和职位,直到他的双腿断了,方化己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个年近半百从不服输的人,一下子似乎又老了十岁,他从前以为方卓生在方家已经是占了个好位置,这一生锦衣玉食,是顶好的命!
可看他现在的样子,方化己才明白他到底亏欠了方卓什么,他欠他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欠他一个父母齐全的童年,欠他一个父亲的陪伴,他欠他的太多了,他手上捧着方卓的病例,第一次觉得在方卓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怎么能这样做他的父亲……
他根本没想过方卓的心理疾病这么厉害,他曾以为方卓雷厉风行,无所不能,他怎么可能脆弱呢?
他方化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脆弱?
看到楚怜站在门口,方化己张嘴都说不出话来,隔着方化己望去,阳台旁,她看到了方卓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