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在府中并不如何走动。
很多时候她都显得格外深居简出。
以至于言御风觉得,实在有好些时日不曾见到这丫头了。哦,倒是似乎在那日喜宴上见过,言笑晏晏跟在大嫂身边,穿着一身讨喜的衣裳,比之如今在这湖边柳下的模样,实在多了许多的温情。
似乎……无意间对上的那双眼睛,那一日有些判若两人。
他在不远处看着,若有所思地想起那日这丫头的模样,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感,正百思不得其解,却见对方偏头看来,目光澄澈带着春日的凉意,隐约可见锋锐一闪而逝,然后才瞬间敛了所有缓缓起身,唤道,“二叔。”
并不明显的点头示意,并不显得凉薄,却也并不热络,就像对这府中的每一个人。
之前……这丫头似乎格外害怕自己,远远见着就绕道避开,即便避不开也是低了脑袋不敢与自己对视,用着蚊子般的声音嗫嚅着“二叔”,不仔细都听不见的程度。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明明并不久,却有些宛若隔世的遥远。
他有些出神,言笙却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对方微微蹙着眉的样子,看向言御风身后的侍卫,挑眉,无声询问,对方却宛若木雕人似的,一动不动,表情都无。无奈,言笙又直了直身子,开口问道,“二叔,可有事?”
如此,才惊觉自己的失神与失态。
回神,若无其事地对着身后侍卫点点头,侍卫木着一张脸将轮椅推倒言笙跟前,言御风低着头整了整腿上的毛毯,云淡风轻的模样,“之前……”
他顿了顿,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言笙,“你给我的药,我吃了。”他企图从中看出一两分旁的内容来,得意、欣慰、了然,抑或旁的什么,都可以。
偏生,这丫头总能将情绪藏地很好,她不愿你瞧出来的时候,便真地将所有的情绪都捂地死死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大嫂和大哥都不是这般人精,算起来……许是随了那瑞王殿下?
明明不过是一个堪堪十五岁的丫头,偏生自己看着都觉得有些捉摸不透,倒是自己显得更按捺不住了些,他开了口,“那药……是何人给你的?”
少女似乎已然忘了这回事,甚至有那么一刻呆了呆,“何药?”
瞧,这会儿还跟他打马虎眼,这丫头……之前倒是没发觉,心眼儿多得很,鬼精鬼精的,唬人一唬一个准,倒是不知道之前为何表现的如此平庸木讷,生生被言紫凝压过一头去。
他深呼吸一口,再缓缓吐出,像是生生压抑着什么情绪般,一字一句,有些重地开口说道,“治腿的药。”
也不知道王若水怎么就那么喜欢这丫头,明明难缠得很。
“哦……”对方这才恍然,拖着调儿,一副真的是刚刚才想起的模样,“晓得了,就无意间得了,找了个大夫问过,说是治腿伤的,想着侄女儿也实在用不到,正愁手中银子少,送不起什么新婚礼物,便给了二叔。”
说“手中银子少”的时候,分外地认真,若非知道她背后在隆阳城里疯狂敛财的“宝记”,言御风觉得自己又要被她骗过去了。
咬了咬后牙槽,心中默念“侄女儿”、“侄女儿”,还未念完,又见对方一脸好奇地问道,“二叔吃了么?效果如何?”
效果如何,她心中自是明白得很。
显然,这效果引起了她家二叔的忌惮,或者说……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