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脸色变得煞白,与祝七衡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营地外陡然传来一声激昂的嘶鸣,仿佛一个乐队的领队提示着演奏的音乐就要进入高.潮。
接下来他们就看到了一幕做梦也想像不出来的情景。
像是呼应着那一声嘶鸣,所有的马匹也忽然齐声长嘶。营地上空像是炸响了一个长时间的闷雷,震得人耳鼓发麻。扎营驻马时使用了临时马桩,马的缰绳都绑定在马桩之上。但是这种临时的桩子毕竟不比真正的马桩,像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这时所有的马忽然一齐用力,挣了几挣,竟然纷纷脱离了缰绳的控制。有些桩子固定得好的,马匹挣得头脸流血,却居然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只是要拼命挣脱。
嘈杂声中,烟尘四起。一百多匹马挣脱了束缚,一齐放开四蹄,向着这边狂奔过来。营地四周都有驻马的地方,马群这一跑,就相当于席卷过整个营地一般,营中立时大乱。许多镜花庄武士原本正在睡觉,听到异响起来观望的不在少数。看到这个阵势,大部分人都慌了手脚,只是纷纷躲避。少数比较冷静的想要去拉住撒野的马匹,但是那马像是疯了一般,拼命挣动,竟然拉它不住。更有那些仍在梦中的,或者起身稍晚的,被奔马或踏或压,伤在马蹄之下的不在少数。
许多人起身时,在帐篷内点起了灯火,这时被马一撞,灯火飞溅,立时点燃了帐篷衣物等易燃的物品,很快营地里就升起了多个火头。这火一旦升起,想要扑灭哪里有那么容易,要蔓延开来却又迅速无比。马群过后,一场火灾看来已是在所难免。
王总管等人看到上百匹马一齐冲杀过来,势不可挡,哪里敢轻缨其锋,只得四下走避。那些马冲到空地之上,却又纷纷停了下来,将那四匹拉车的马儿团团围住。那四匹马虽然没被射中要害,但是中箭甚多,血流不止,加上不停地挣扎嘶叫,这时也是奄奄一息。
众马停下之后,忽地一齐嘶鸣起来,鸣叫声中竟然充满了悲伤哀恸,彷佛失去亲人般的痛苦。镜花庄众人毕竟与这些战马相处日久,其中也不乏曾经同生共死的伙伴,这时听到这悲伤的鸣唱,许多人心中都是一酸。鸣声止了以后,众马却又一齐扬蹄向对面山林奔去,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之中。蹄声得得,初时还像雷声般震人耳鼓,渐渐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闻。
这时,空地上的三个火堆终于烧成了灰烬,渐渐熄灭。而营地里满目疮痍,燃起的火头,却把四周照得更明,更亮了。
王总管看着眼前这一切,一时之间仿佛呆了。过了许久,他才喃喃地说道:“这就结束了么?”
三员外看着山下的火光,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笑意。对于这样一个结果,他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遗憾。
在那四匹马身上浪费了太多的铁箭。
三员外倒不是心疼这些铁箭打造不易,更不是心疼打造这些铁箭所需要花费的银子,而是因为他更喜欢铁箭直接射进人的身体里那种感觉。
不过这样的浪费显然是必需的,也是富有成效的。
三员外缓缓地从沉香弓上取下一根弓弦,收入腰间的包裹。
沉香弓最多可以上三弦,在一般情况下使用一根弦就已足够,这次是因为距离实在有些远,才不得不使用了第二根弦。
至于第三根弦,三员外更是从来没有使用过了。
三员外轻轻地抚摸着手上的宝弓,仿佛是在抚摸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般温柔。他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祝七衡手上居然有那样一面盾牌,那至少是九打堂的蓝级精品。我也是不得不使用‘它’的力量,才能把你救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来,在微弱的天光下可以看到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莫非这就是使用“它”的力量的代价?
这句话却是说给暗将听的。暗将方才险险捡回一条性命,这时连忙伏身在地,说道:“多谢主公救命之恩。”
三员外神色不动,负手将弓放在身后,说:“有什么消息么?”
暗将赶紧从怀中取出一卷纸条,双手高举过顶,递到三员外面前。
他刚刚从镜花庄的追杀中逃命归来,这张纸条又是从哪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