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思自那日从家里出走之后,她很后悔。爹虽说打了她,那也是出于一时气愤,其实爹还是爱她的,她担心爹、娘不知怎么心急呐。可是一经跑出来了就不能回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如果没这次闹,爹是不会同意她和禹求实的婚事的,这么着也好。唯一使她感到不安的是没带足银子,他想找求实,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处在进退维谷的境地。一个女孩子只身出外是危险的,尤其是像叶静思这样的漂亮女孩子更显危险,她有心女扮男装,可是连买一套男装的银子都没有,她只好冒险闯荡江湖了。一日,她遇见了一个熟人,他叫聂凤仁,是禹求实的朋友。
聂凤仁问道:“叶小姐,你家人为找你上上下下都忙坏了,你却在这里,快回家吧,别让家人惦记着你”
叶静思道:“聂凤仁,咱们是不是朋友?”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朋友了”
“如果你够朋友,借我一百两银子和一套男装”
“叶小姐,你要干嘛?”
“你别问干嘛,借不借吧?”
聂凤仁知道叶小姐在家骄纵惯了,犯不着得罪他,见了禹求实实话实说就是了,便说道:“借!借!叶小姐开口了,我敢不借吗?”说着聂凤仁捧着一百两银子和一套男装递给了叶静思。
叶静思笑道:“谢谢,够朋友”
聂凤仁不解地道:“叶小姐,银子借给你了,东西也给你置办了,你总该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如果府上来人问起我好回话啊”
“我出关去塞外”
“什么?去塞外?那有多远啊”
“为了朋友,不得不去”
“什么?朋友,什么朋友?”
“你这么刨根问底干嘛?”
聂凤仁若有所悟,道:“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去找求实啊?”
叶静思这招是歪打正着,他本想敷衍一下聂风任传信儿给家里,人走远了,别找了,可是无意间却套出了求实的去向。
便问道:“凤仁,求实去了塞外?”
“是啊,怎么你还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具体去了什么地方他却没说”叶静思不够朋友,到了此刻还在套朋友的话。
聂凤仁道:“他说去峪东、峪南两县去转转。有几件事要在那儿办,具体要办哪些事我也不好细问,他就匆匆走了”叶静思这一次收获不小,最起码她知道了禹求实的去向和活动范围,找他会容易一些。
叶静思出了关不免有些踌躇,峪东、峪南两县先去哪一个呢?她犹豫再三决定先去峪东。峪东、峪南、峪西是野狼与周边三县。野狼峪闹狼害闹得周边各县人心惶惶。人们逃的逃搬得搬,村舎萧条,田地荒芜,地里看不到干活儿的人,街上见不着玩耍的孩子,每逢一个村庄都死一般的寂静,要说路人投宿容易,空房有的是,可是这般光景哪有路人?找人问路就没辙了,因为根本就见不着人,更别说讨吃的。可是一到了晚上村村都活跃起来。一条条灰色的影子走街串巷,穿墙入室,它们不是请来的客人,它们是一群可怜的强盗。说的实在一点儿就是到这里讨生活来了。野狼峪太穷了,穷得除了狼以外没有别的活物。所以峪里的主人们免不了经常光顾这里。叶静思从未看到如此萧条与恐怖的景像。晚上,他藏身于一个用土坯砌成的柜子里,里边早已空空如也,最后在柜子底儿摸到了一根铁棍儿。柜盖是个大石板,石板很沉,以夜静思的体力勉强可以挪动,当然这样的柜盖也是以平常家庭主妇的体力设计的,沉点儿好,狼没有手臂,它只靠扒、拽、撕、咬为能事,这样的柜盖要想掀得动它并非易事,叶静思静静地待在柜子里大声不敢出,只听到腾挪闪跃和鼻嗅之声,它们似乎在闻柜子,继而又听见扒柜盖子的声音,它们也许嗅出了柜子里面有东西,叶静思吓得心咚咚直跳。如果被这些畜生发现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好在柜盖子它们暂时还扒不开,不过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突然,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似是墙倒屋塌之声,接着传来数声惨嚎。也许这些畜生寻找食物不得要领,不该扒的东西它们扒,不该扯的东西也扯,不慎,房盖儿塌下来了或者哪面墙倒了下来,有的没来得及躲开被压在下边,发出临死前的哀嚎。屋里的这群畜生闻声只好放弃柜子四散逃命。叶静思感谢这声巨响,是它吓跑了这群畜生,不然时间久了将发生什么事她不敢想象。
当挨到四更天的时候村子里渐渐静了下来,想来“客人”都走了,给村子里留下一片寂静,寂静之余听到了人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叶静思暗想:这里还有人敢来?可也是,自己也不来了吗?根据声音判断来的是两位。
其中一位说道:“咱们为什么不早来这儿?害得在野外蹲了大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