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关东重镇曹家堡,变得异常热闹,要过年了,即便是穷苦人家,也拼尽力气的张罗着,这是老百姓一年中最重要最盛大的一个节日,无论是谁,都格外在乎。
玉贞也不例外,把店铺该歇业的歇业,伙计们该打赏的打赏,远道上的,更是早打发回了家,过年嘛,就是要一家团圆。
所以她比平日里更加的忙,经常是三更半夜才睡觉,也还得管着家中的事,又操心着娘家的事,过年该置办什么,虽然阮氏比她懂,可母亲一个人寡居,又无其他兄弟姊妹,她便承担起赡养母亲的义务,所以这天抽空回了趟娘家,刚好阮氏想找她呢。
进腊月,阮氏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天冷,长了年纪的人,容易犯些咳嗽、气喘、腰腿疼的毛病,玉贞到的时候,阮氏正躺在床上歇息,头上缠着条蜜合色的帕子,丫头端来了汤药,她皱皱眉:“使人去叫四小姐回来。”
自打京城乔家人来了曹家堡,虽然又回了京,玉贞也还是一直被称为四小姐了。
丫头含笑:“二奶奶,四小姐回来了呢。”
乔镇山娶有原配富氏,纳有妾侍苗氏,京城乔家来过之后,富氏身为大奶奶,阮氏就被冠以二奶奶之名了。
阮氏顿时两眼放光,似乎头痛也减轻了很多,挣扎着想起,丫头赶紧放下手中的药碗在小几上,然后把她搀扶起来。
阮氏瞄向云母屏风处:“怎么没进来?”
丫头晓得她问的是玉贞,忙道:“四小姐正和管家说话呢,说是要过年了,问管家该置办的物事是否置办齐全了,稍后就会过来的,二奶奶别急,先把药吃了。”
说着,拿了个枕头垫在她后背,又把汤药端了过来,伺候她喝了药,又操起筷子夹了块蜜饯喂到她嘴里。
咽下蜜饯,阮氏叹了声:“玉儿太辛苦了,忙着生意上的事,又管着曹家的事,还得惦记我这里,哎,如果大爷活着,她也不必如此。”
触及伤心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丫头忙安慰她:“奶奶别难过,四小姐很能干,男人都不如,再说,二小姐不是在么,二小姐也很能干的。”
玉宛不肯回京,不肯回到夫家,留在曹家堡也只能住在阮氏这里,因为这里也是她父亲乔镇山的家。
阮氏道:“一个弃妇……哎呀你去看看小姐怎么还没过来。”
丫头领命而出,刚好撞见进来的玉贞,忙屈膝施礼:“四小姐。”
玉贞问:“我娘呢?”
丫头答:“奶奶在里面。”
里头的阮氏已经在喊:“玉儿快进来,外头冰天雪地的,怕是冻坏了。”
丫头打起厚重的软缎夹棉的门帘子,玉贞走了进去,又绕过云母屏风,见阮氏正躺在床上,惊问:“娘你病了?”
阮氏一把扯下头上的帕子,道:“娘没事,就是受了点凉气,已经服药,马上就会好的,你别担心。”
玉贞疾步奔过来,亲自为母亲号脉,发现真无大碍,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