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躬一惊:“夫人!”
没曾料到,这个夫人年纪轻轻,遇到这么大的事,竟然这么沉着冷静。
玉贞也知道今天过年不该说些不吉利的,道:“将军一路车马劳顿,先去用些饭食,然后睡一觉歇歇,我想曹大人那里应该不缺人手,我就不使人过去接他了,我还不如在家里准备其他事呢。”
所谓的其他事,是想访寻名医,为曹大人治伤。
史文躬道:“末将不累,既奉命知会了夫人,末将这就原路返回去迎接曹大人。”
玉贞想拦着,然史文躬执意要走,玉贞一叹,难得忠心耿耿,于是叫人准备了饮水和干粮,以备史文躬路上用,又给他换了匹马。
史文躬谢过,匆匆来匆匆去。
待送走了人,玉贞回房静静的坐着,大概是思绪太乱太纷杂,都不知哪个才是主题,忽而这忽而那,乱糟糟的并无一条是清晰明朗,只等有丫头进来报:“夫人,云先生来了。”
玉贞终于清醒过来,轻轻点下头:“嗯。”
云拂衣走进来,见她呆呆的坐着,便问:“你脸色不好,有事?”
面对知己,玉贞无需遮掩,直言:“我家大人派人回来知会我,他受伤了,且很重。”
云拂衣皱下眉,于他对面而坐:“曹大人伤势如何呢?”
玉贞苦笑:“若是轻伤,他也不必叫人来知会我了,之所以叫人来先通知我一声,就是怕我见了他会害怕,或者是怕我伤心欲绝。”
云拂衣不免紧张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曹大人功夫那么好,虽然以前占山为王,到底是统领那么多人,当年的老狼山风云寨多有名号,连官府都奈何不了。”
玉贞叹了声:“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曹家堡的官府那是什么草包官府,几任协领下来,不是我自吹自擂,也就我家大人在任的时候,还想着什么剿匪,其他的那些任协领老爷,只想着如何搜刮,才不会想着剿匪呢,可这次不同,我可听说那些倭寇海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呢。”
云拂衣宽慰道:“妹妹不必过分难过,即便是重伤,以曹大人常年习武的体魄,想来康复也是很快的,或许他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心疼妹妹,怕妹妹见了他会难过。提前说一说,妹妹心里一个准备,会好些,或许这只是曹大人跟妹妹开的一个玩笑,我所知曹大人不过一二,也听说他深爱妹妹,经常和妹妹说笑玩闹。”
玉贞眼睛一亮,似乎被云拂衣拨云今日了般,难以抑制的几分惊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可是刚高兴一点点,转而又低落:“不能吧,那家伙疯子一般,但今天负责回来传话的史文躬史将军,看上去非常正经的一个人呢,总不至于大家都陪着他疯。”
云拂衣哪里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说不过是想玉贞的难过降低些,于是道:“他是巡抚大人,下面的人当然都得听他的命令行事了。”
玉贞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可史文躬说朝廷已经准许他解甲归田,他又如何能够差遣得了旁人呢?这个史文躬是个将领,是朝廷的人,而他已经不是巡抚,不是朝廷的官。”
姊妹两个左右分析,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起更了,外面爆竹声震耳欲聋,玉贞道:“今天是除夕,还有麦子她们几个在呢,咱们两个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好的过个年,再说即便他重伤又怎样,他活着,就是我天大的福气,哪怕他从此不能动弹了,每天跟我斗斗嘴也是好的。”
话毕,云拂衣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我只知道曹大人爱惜妹妹更多些,现在看来,妹妹也是分外爱惜曹大人的。”
不知为何,玉贞想起了自己落下山崖,曹天霸为了救自己,那搏命的一跳,曹天霸是个成年人,且是习武之人,他该清楚那一跳意味着什么,那么深的崖下,从那棵树到这棵树,假如有一点点的失误,他自己就会粉身碎骨,可是曹天霸毫不犹豫的跳了过来,就在那一刻,玉贞便清楚,曹天霸是可以豁出性命来爱自己的,玉贞想,人这一辈子,千金散去还复来,自己不就是已经重振乔家了么,而有情人,却是难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