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泅那呆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料,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却从来不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她的元神带着无限的悔恨和苦痛散灭在天地间,再也无从寻觅,再多的误会终究是无从解释了。“去死吧!”阿泅那龙目含泪,精神已然崩溃,挥剑跟灭世魔祖斗到了一处。
燃灯也挥着广袖向这里飞来,他的身上闪着巨大的佛经真言,口中梵音响彻天地,将灭世魔祖团团围定。“吾徒红豆,快快归来!天地正气,护佑众生。”
灭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讶然,佛光普照之下,依稀能辩认出以前红豆的样子,她艰难地露出一抹苦笑,哑着嗓子道:“胖老头儿,你舍得回来看我了?”抬眸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她奔来,能再看他一眼,她死而无憾了!转头流泪对阿泅那道:“父帝,杀了我吧!”
灭世魔祖真的闭目就死,可是阿泅那去下不去了手,这分明是红豆,是她和他唯一的血脉,是这三年来和他相依唯命的血肉至亲,他的剑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
灭世魔祖却很快再次苏醒了过来,魔气一荡震开了阿泅那,双目圆睁瞪着燃灯,桀骜地道:“呵,小小佛光,你以为制得住我?”
“阿弥陀佛,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迦兰帝,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灭世,往生吧,宇内孑星现,天涯悔无尽,即使你有通天神力,也敌不过这万古流传的孑星咒术,何必要抱着这丫头一起死呢?”燃灯念着咒道。
“放屁,你们这些渺小的东西,也配跟我谈放弃,天现孑星又如何,我到要看看,是它厉害,还是我厉害。先把你的命给我吧!”灭世说着举刀向燃灯刺去,同时阴森地咯咯笑道:“佛道净世的血,我到要看看,到底有多鲜美,哈哈哈哈……”
燃灯不动亦不躲。他精通算数,晓畅天机,早知命中会有此劫难,或者其实他的劫难早就开始了,从他第一次遇到青荇,他的劫难就已经开启,为了对青荇的一句承诺,他枯守了她三千年,等她长大成人,为她传道授业,教她人情事故,两百多年,这个小小的女娃竟让活了几十万年的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情”之一字。禅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若。”果然竟是如此。
他生而为佛,以佛道净世,普渡众生却不知情为何物,几十万年苦修,却不敌这与她朝夕是相处的两百年,他心心念念都关联着她,虽非血脉相连,却早已溶为一体,视她如自己的孩子般。如今让他眼看着红豆受这样的苦楚,又如何忍得,几十万年的精深道行,一朝动念,便已经万念俱灰。燃灯心知自己修为通天,佛法无边,若灭世杀了自己,便如同灭了这世间法一样,天地岂会相容,到时候灭世定会也跟着灰飞烟灭,这是唯一的能让灭世从红豆身上剥离而不伤害她的办法了。但愿那孑星之咒,也会随着灭世的消失而消散,再不要落在他的小豆儿身上了。
燃灯的举动让灭世迟疑了一下,红豆的元神早已经被她压制的死死的,无法翻身。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无情地举起了落月刀,“好,我这就让你如愿!”
落月刀挂动孑星的光辉,闪电般刺向了燃灯。
清脆的透骨之声,入耳却又缠柔,像是谁在她耳边的喘息喃呢的情话,灭世猛地睁开了眼,落月刀正明晃晃的插在封兮阳的胸膛之上。艳红的血大片大片地从刀尖的凹槽中滚下,刺疼了她的眼睛,红豆的元神发疯了一样冲开束缚,死死地把灭世压制了下去。
封兮阳身子摇晃,猛地拔出那长刀,反手收入袖中。这是他送与她的刀,小丫头一直用得很好!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闭目长叹:“芽儿,不要怕,有我在,灭世也好,孑星也罢,谁都丝毫不要想伤到你半分……”
药香覆盖了整个身体,他温热的气息就在耳旁,苏醒过来的红豆抱着他,双手无措的不知道要放在那里好。只是紧紧地抱着他,泣不成声地道:“……哥哥,芽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