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凡人的视力和感官。仅仅是接受这信息量的冲击，陈强就感到头晕目眩。

主观时间正在加速。太阳有节奏的闪烁着。呼吸之间——尽管现在的“陈强”所处的“视点”不需要呼吸——数以亿计的年头便流逝过去。

即使是巍峨的群星，其寿命也远非无尽。太阳的生命周期正在走向尽头，它在缓缓的膨胀，变成一颗红巨星。水星、金星、地球……一颗又一颗行星被变成红巨星的太阳吞没。

古老的太阳系，终于走到了它生命的尽头。

陈强看到伟大的克苏鲁从地球上飞出，就像他此前见过的那般扭曲而臃肿，狭长的双翼微微扇动着，绿色的触须和巨爪在虚空中摇摆。克苏鲁的家族：貌似章鱼，爪钩伸缩自如的克希拉；被称为“火山之主”，生着锯齿和鳞片，污秽狰狞的加塔诺托亚；还有依托格萨，“深渊的憎恶”，它的头部是一大团沸腾的伪足，末端长着吸盘的带蹼利爪，诡异的摆动着；以及佐斯·奥莫格，它的身体像是一个切去顶端的宽底圆锥，楔形头藏在一丛卷曲的、仿佛蛇与蠕虫一样的长长毛发中；最后还有克苏鲁的现任“妻子”卡索格萨，它就像一个漂浮着的巨型畸形胚胎，在黄褐色的云气里挪动。

旧日支配者们正在离开地球。

陈强能“看到”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形：螃蟹一般的兰·提戈斯；外貌犹如一只巨眼的赛伊格亚；苍白的迷宫之神埃霍特；卵形身躯上生满脊刺的格拉基；灰白色的钻地魔虫之王修德·梅尔；无首的浮肿魔躯伊戈罗纳克；似人似蛇的怪诞生物，蛇之父伊格……

在地球生命的最后阶段，或是自愿或是被封印留在地球的旧日支配者们挣脱了牢笼，在茫茫宇宙中寻找着新的栖息地。

“啊……这就是结局。”

这是地球必然的命运；人类的摇篮，对不朽的旧日支配者来说不过是暂时栖身之所；而地球从诞生到毁灭的时间对旧日支配者来说亦不过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段历程，而此刻借助外神视角俯瞰宇宙的陈强也是一样。

然后时间飞逝。

也许是道罗斯和奈亚在干涉陈强的感官，他所“看到”的时间流速越来越快了，就像一段加速播放的视频。这场景是如此光怪陆离，超越一切凡俗语言所能描述的极致。

在外神眼中，时光的流逝本身是如此微不足道。

新的恒星诞生，然后又熄灭；新的星系出现，然后又消失。

宇宙就像一个巨大的细胞那般，膨胀、生长，然后……

渐渐的走向自己生命的尽头。

陈强“看”到，宇宙的膨胀越来越慢了。新的星星越来越少。资源在减少，文明在衰退，然后终于，在某个遥远的时间，宇宙停下了它的脚步。

宇宙的膨胀宣告结束。但时间还在继续流淌：接下来的时光，无尽的坍缩开始了。

正如宇宙在一场大爆炸中诞生了自己，宇宙也注定在一场反向的大坍缩里迎接自己的灭亡。

对陈强——或者说，“面纱粉碎者”道罗斯，“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的视点——而言，宇宙从兴盛到灭亡，所有就犹如一场狂欢的梦境一般，盛大而短暂。

“难道说……”

无数的星体散发着黯淡的蓝光：它们正在彼此靠近，制造出的光芒波长变短了。

无尽的岁月慢慢让繁星凋零，恒星的热量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