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你说了读书才有出路吗!”
村田站起来冲着自己女儿怒喝,“我以为你们兄弟姐妹就属你最懂事,怎么你也要跟着你姐姐犯犟?!你姐姐没通知我就在名古屋办理了退学在那打工,要不是同村的人见了她跟我说,我到死都被蒙在鼓里!现在连你也要气我?!”
村田惠哇的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夏目直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暴怒的村田。
他是那种雇主托他做东西,事后挑三拣四也不会有怨言、只是默默辩解的汉子。
是那种被临时通知打工取消了他的名额也只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抽闷烟的汉子。
年纪还小但是已经知道社会冷暖的夏目直树每次见到这样的村田叔,就会在想这个静静燃烧着自己的男人底线在哪里,还是说跟夜幕下的烟斗一样只是有着缕缕青烟?
他坐在村口,望向远方的那深沉的眼眸中到底会不会有对社会跟命运的不满?
都说泥人尚有三分火气,那这个大理石雕刻成的男人呢?
今天夏目直树见识到了,原来村田也会有生气的时候,他气得是自己的儿女要走自己的老路。
村田惠哭着反驳:“我上了大学弟弟怎么办?他念书念得比我好哩!男孩子总要有文化的!”
说的太急,口音都带上了方言。
但却让夏目直树听的亲切。
他自二十年前转生过来,听的最多的便是这个村子里的方言。
村田刚刚还火冒三丈的气焰顿时就小了,握了握拳头,重新坐下,瓮声瓮气抛下一句:“用不着你哭……你们一个两个的我都供得起!”
“你撒谎!”一向内向的村田惠这时候又犯了犟,开始不依不饶:“弟弟说要交书本费,你翻了家里的床板,第二天午饭都没吃就去给人家做工……我都看见了,你供不起!”
“我……”村田憋红了脸。
村田惠不说话了,她第一次站起来反抗父亲,过了气血上头的那一阵就只顾着哭了。
夏目直树见状心想,原来邻居家这个小姑娘也有咄咄逼人的一面……倒是跟平常老实、现在发火的村田叔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
雨宫千鹤跟自己老爹对视一眼,后者小声说着。
“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但没有必要把人家小姑娘怎么想的给说出来……他们以后不会再有这种烦恼了。”
雨宫千鹤白了自己老爹一眼,“看来你还是没有吸取教训。父女之间各自有各自想法但藏着掖着都不说,最后兴许就会闹矛盾!”
雨宫近马一愣,而后笑了。
果然为人处世这方面自己更有经验,但是怎么处理父女矛盾,还是女儿更胜一筹。
那就由着她去,反正有自己这个当爹的在背后兜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