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娘尴尬转身,走到正屋,低头小声道:“大舅公,是我。我二哥还没下学回来。”
顿时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鱼娘身上,除了原本就知道这件事的李家人,刘大舅公刘二舅公还有大庆小庆都一脸不可置信。
刘大舅公上下打量了一番鱼娘,“你,你怎么这样子打扮?”
李大成给鱼娘解了围,“大哥,等下我给你细说,鱼娘刚回来,让她先回去换身衣服。”
待鱼娘走后,李大成道:“这件事怪我,鱼娘到了安陵后生了一场重病,喂了多少药都不见好。后来有一天傍晚时分,我家门口突然来了一个道士,穿的破破烂烂的,说话也是神神叨叨的。我正要把他给赶走,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女身男心,若要救人,非归本位不可,待到及笄之年方可无碍。’我琢磨不透这话是什么意思,正要找这个道士理论,谁知一眨眼这个道士就不见了。”
鬼神之事可信可不信,李家人除了刘氏很信这些,其余人大多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过在必要之时倒是会把鬼神拿出来当借口使。上次河堤上李大成用了一次,这一次为了保护鱼娘,他又拿出来用了一次。
自鱼娘进学堂后,李家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怕就怕外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她,万一露馅了,对鱼娘和自家的声誉都不是件好事。
思来想去,李大成和李仲海商量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刘大舅和刘二舅这种对他们家很熟悉的是瞒不住的,不如早早地把事情告诉他们,而剩下不熟的那些人就更好应对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孩子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繁文缛节。
刘大舅一拍掌:“妹夫,这个道士绝对是个神仙。”
李大成一幅心有余悸的模样,“可不,我回来后一琢磨,鱼娘最是明事理,这可不就是女身男心吗?归本位的意思想来就是让鱼娘以男装示人。果然,在给鱼娘换上衣服之后,她的病马上就好了。”
刘大舅道:“鱼娘的病能好起来再好不过了,穿成这样就穿吧,只要她以后少出门见人,也不妨碍什么。”
“欸,大哥,可不能不出门。”李大成忙否定了刘大舅的话,“你想想,既然说得是‘归本位’,只穿上男装怎么能行?必然要一举一动都和二牛他们一样才行。所以我让鱼娘跟二牛一样去郑夫子的学堂上学去了。”
刘大舅这下被惊到了,“妹夫,你可真是大胆,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鱼娘以后可怎么办?”
李大成也深深叹了一口气,一筹莫展,“大哥,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既担忧鱼娘的性命又担心被人发现后鱼娘受人指责。”
刘大舅一想,蛮横劲儿上来了,“妹夫你别怕,被人发现又没有大事,鱼娘的命最重要。我们家我做主,大不了以后我让大庆娶了鱼娘。”
李大成沉默一瞬,坦白说,他对刘大舅的话心动了。在安陵,只有刘家和他们算是知根知底,大庆也是在他看着长大的,如果鱼娘能嫁到刘家,不可谓不是一门好亲事。只是他又想到了文娘,若是按照文娘刚烈的性子,定然是不愿意的。
于是委婉道:“大哥,现在我只想着能把鱼娘的命给保住,别的都暂且放下了。”
鱼娘自是不知她走后刘大舅和李大成有这样一番对话,她正待在绫罗的屋子里教她识字。
绫罗在李家安安静静的,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除了必要的一些事情,大多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绣花打络子。
再过些日子便是刘氏的生辰了,绫罗叫刘氏一声干奶奶,自然是要为她准备一份贺礼的。
她思来想去,自己只有刺绣和打络子尚且算拿得出手,别的送出去都是惹人笑话,于是准备给刘氏绣一幅百福图。
可因她不认得字,这个百福图又只在王夫人那里见过一次,具体的样式忘的差不多了,只能请鱼娘
教一教她。
鱼娘自然没有不应的,她拿了一张上好的白纸,尽可能工整地写下一个“福”字。毕竟刚刚在纸上练字没有多久,这么多日的苦功夫下来,她的字也只勉强称赞一句“工整”,别说郑夫子了,就是和李子晏比起来都差得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