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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书房里。
李勣和李钦载对坐无言。
或许是活了两辈子的原因,李钦载比较喜欢跟老人相处,在老人所余不多的时光里,多陪一陪他,顺便听取一些人生经验。
李钦载绝对是个听劝的人,李勣说前面有个坑,别踩,李钦载一定不会踩,果断绕开它。
成长到一定的岁数后,人骨子里那股桀骜不驯,谁都不服的劲儿会慢慢消逝,转换成一种新的人生态度。
谨慎,理智,沉稳,以及,敬畏天地和真理。
书房很安静,祖孙俩其实没那么多话可聊。
通常是李勣端着一本兵书,而李钦载则在四下打量,看看书房里有啥值钱的东西可以顺走。
孙儿薅爷爷的羊毛,这不天经地义么。
许久之后,李勣无奈地放下书本,叹道:“老夫的书房已然穷困潦倒,唯一值钱的白玉镇纸也被你弄走了,你还想作甚?”
李钦载背对着他,在书柜里寻摸,嘴里却道:“那可不一定,爷爷您是名将,兵者诡道也,说不定您偷偷藏了啥值钱的物事……”
李勣愈发无奈,叹道:“也就是你了……若换了李敬业,此刻大约已断了一条腿。”
李钦载也叹道:“爷爷此言差矣,敬业堂兄是未来的英国公,注定继承您的爵位,孙儿可什么都继承不了,还不得趁着您老健硕之年,赶紧弄点值钱的好东西,不然将来啥都捞不着了……”
孙子这德行李勣早已熟悉,如今都生不出怒气了。
寻摸许久,李钦载果然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只好悻悻放弃,没精打采地坐在李勣面前。
李勣幸灾乐祸地笑,随即脸色一整,缓缓道:“江南土地问题是个长期的过程,但你江南一行后,为天子解决了一桩大事,至少开了一个不错的头,不出意外的话,天子必有封赏。”
李钦载不感兴趣地道:“啥封赏?”
李勣含笑注视着他,眼底里生起浓浓的自豪,捋须道:“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若是晋爵国公,也不知你承不承得住。”
李钦载一怔,惊讶地道:“天子会封我为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