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个秘密,除了她自己知晓,也就长安知晓。
然而话赶话地说到这儿,她也不能骗他,总不能前脚刚答应他,她不对他撒谎,后脚他问她为何,她便捏了个谎言敷衍他。
她孟十三,作为蛐蟮,修炼千余载,终成大妖,至今一千五百岁,从未食过言。
她若不答应他便罢,她答应了他,那便必定做到。
故而为了不食言,她甚至可以道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只要他信,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更没什么不能做的。
李寿看着孟十三前行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儿,久至她走出数十步,身影渐渐隐于夜幕之下,黑暗之中,再不见她的踪影。
他方跑起来追上去。
同尘赶紧默默从半空紧跟上。
孟十三往前走着,一开始并没有目的,只是信步走着,后来走着走着,她发现她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到墓碑前,走到被她亲手挖开又亲手填上的坟丘前。
她不仅活得处处受制,她也活得处处是谜。
做人,是真的比做妖累多了。
李寿跑到孟十三身后,再近一步时,方看清孟十三跟前的是一座坟丘,她正看着一块墓碑出神儿。
墓碑残破老旧,纵是他抬手将灯笼举至墓碑前,也未能看清楚墓碑上的碑文。
“都没有了,殿下再照,亦是枉然。”孟十三没有阻止李寿举灯笼的动作,只是实事求是地说道。
李寿把前举的灯笼收回来:“这是……”
“殿下可信夭夭所言的,夭夭真的死过一回了?”她打断他,她想知道她前头说的话儿,他到底信还是不信。
“……人总是要长大的。”他信。
孟十三微讶地转头,她看着李寿:“殿下以为我说的死过一回,是指……罢,殿下如此认为,亦无不可。”
她的转变是在及笄之后。
只她自己知晓原主是死在及笄之后,她的妖魂方被强制劈来进入原主躯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