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寻闻言,无奈地摇头浅笑,只好将伸在半空的手收回,没再去阻拦她。
晨曦雪顺利地踏出了房门,但想起段之寻那副似乎永远也化不开的愁容,又有些于心不忍,她长叹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探回一个脑袋,哂然一笑:“放心吧,我是不会趁人之危对他下毒手的,虽说我的手段是卑劣了些,可也还没你爹那么无耻,相反,我还担心你爹会把我杀了灭口呢,你到时可要记得替我留个全尸,再给我选副上等的棺材将我送回天虞山。”
见她不去寻仇,段之寻的面色略微缓和了些,但心下却十分愧疚,开口道:“我爹他断然是不会再伤你了。”
“这可难说,被利欲熏心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段之寻,你说……这利欲熏心会不会遗传啊?”
段之寻凝视着她俏皮的模样,点点烛芯在她眼中微微璨动,灿若星辰,照亮了她眼底的那片清明,就如一泓温泉,慢慢渗入他的血液。他垂下眼眸,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漠然应道:“你若觉得是,那便是罢。”
他快步从晨曦雪身旁走过,一袭白衣很快便融入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香草还弥散在这夜风中。
次日清晨,晨曦雪被一阵阵醉人的芳香惊醒,她走到窗边,推开窗门,霎间,一道澄明的白光刺入她的眼帘,她倏然清醒,惊喜不已。
一夜间,满山已是一片皑皑白雪,竞相怒放的梅花浅藏在绵绵白雪之下,白里隐约透出的妍艳,不断散发出阵阵的怡人暗香。她雀跃地伸手接住片片飘落的雪花,一点冰凉缓缓落入她的手心,又默默地化开了。
再过几日便是新元,往年此时,她该是围在爹爹膝下,品茶论药,逍遥自在。如今,因还魂丹一事被迫留在御药山庄,有家不能还,想到此处,心中颇为伤感,神情也慢慢暗淡了下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拜段鼎宏所赐,越想越是忿意难平,方才的欢喜也一扫而空,她目中快速闪过一道凛光,拿起八宝玲珑袋,冒着纷纷大雪找段鼎宏算账去了。
谁知她寻遍整个山头也未见到段鼎宏的半个影子,询问庄中的药童和下人,都口径一致地称不知庄主去向。晨曦雪深知他们有意隐瞒段鼎宏的去向,转而去找段之寻,又被告知段之寻在卯时初刻就已被涵王派人给请走了。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一怒之下,凡是冲撞她的,不识好歹的,都无一幸免地尝到了痒痒水的滋味。不出片刻,山中已是哀嚎不绝,哭声彻响整个山头。
仅一日光景,御药山庄上上下下都已被她给收拾地服服帖帖,众人对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今日五更刚至,段鼎宏接到圣谕,朱棣打算寒食节过后巡视燕京,需随身备至一些丹药,要求他务必在年后备齐,段鼎宏不敢怠慢,随即闭关炼丹。
炼丹房是山庄重地,守备甚是森严,而且到处设有机关,倘若执意硬闯,定是必死无疑。晨曦雪无奈,又暂时找不到对策,只好耐着性子等他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