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长乐宫宫门的敞开声音,一名三十余岁、衣着华贵的美丽妇人走了进来。只见她容貌端庄,姿仪步态美丽动人,虽然已经不再年轻,皮肤依旧如同牛奶一般雪白透润,肆无忌惮地展现着成熟女人令人震惊地美丽,若是有人能够近距离端详她一番,定会发现,她的五官,与那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武安侯田蚡,有很多相似之处。
她眉眼间隐隐有一丝贵气,彰显着她非比寻常的高贵地位,虽然在这长乐宫正殿内,她已经刻意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希望不会唐突长乐宫数十年的女主人,但是,那份窦太后早已不再拥有的绝代芳华,却没有因为她表现出来的谦恭而削弱半分。
她本就该拥有这份富贵之气,本就配得上这绝代的芳华,因为她自己,便是这深宫内的一个传奇,若不是这份过人的美丽,怎会让已经娶有正妃的太子刘启——那是他尚不是如今世人口中的孝景皇帝——死心塌地地爱上她,若不是那绝代的芳华,怎会让她一介有夫之妇,成为如今的天子之母?
她是太后王娡,所以她配得上这些种种所有。
王太后进了长乐宫后,举手投足皆是循规蹈矩,一丝不苟,每一步走得不急不缓,不快不慢,让人感慨她对宫廷礼仪礼仪的熟捻,便是最严格的宫中礼术教习,也不会挑出她半分毛病。
这是她还未做太后之前,多年间养成的习惯。作为一个聪明而且美丽的女人,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婆婆,同样聪明过人、也曾美丽不可方物的窦太后的心里,其实是不喜欢自己的。也许这就是女人间永远不可磨灭的一道障碍,那就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心中定会自然而然地排斥另一个美人,若这美人刚好还是自己爱子的伴侣,那么恐怕这矛盾就更是在潜移默化中加深了几分了。
便是这对天家婆媳,也不能因此免俗。
所以,每每给自己的婆婆,如今真正的天下之母请安时,王太后都会这般谨小慎微,生怕惹恼了自己的婆婆。而今日的她,则更加谨慎了几分,因为她知道,今日的自己乃是来向婆婆请罪的,因此更不能触怒了窦太后。
她亦步亦趋地来到窦太后面前,而后盈盈下拜,柔声请安道:“媳妇给婆婆请安,恭祝婆婆凤体康泰,寿与天齐。”
窦太后坦然受她一拜,可坐在她身边的窦太主刘嫖,却不能如此生受自己这亲家的大礼,于是她赶忙站起身来,将身体侧向一旁,而后对着王太后拜道:“妹子见过嫂嫂!”
王太后一听是刘嫖声音,心里登时一宽,刘嫖乃是她的亲家,是天子的岳母,又得窦太后的宠爱,今日有她在此为自己美言,想来婆婆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太皇太后看了看王太后,点点头,说道:“王后免礼,快些起来吧,今时已经入秋,地上寒冷,别凉坏了身子。”这话虽然是关爱王太后之言,可语气却没有多少关爱之意。
王太后却没有起身,而是又叩头说道:“媳妇有罪,乃是来向婆婆讨惩的,不敢随便起身!”
太皇太后听了她的话,默不作声,她的脸在摇曳的炉火中忽明忽暗,看不清喜怒,好一会儿,才听她幽幽说道:“先起来吧,嫖儿,将你嫂嫂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