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菲凌没敢再想年少时的事,越是想起,她越是心悸得厉害,心中也总是涨得满满的。
她起来后,却又忍不住拿出他的画看了看,每看一幅,那些没有相见的岁月好像都被抹平了。
她成亲后,其实埋怨过表哥,饶是年龄大后,理应避嫌,她也觉得他有些过了,他们情同兄妹,感情深厚,她成亲几载,唯有快死掉那次,他才现身,在她心中,他那般重要,他却逐渐与她疏离了起来。
画中却有她成亲后的模样,她这才明白,他的隐忍与躲避,意味着什么。
郑菲凌每看一幅,都替他难过。她没敢再看,将画收了起来,放在箱子最深处。
时间缓慢行走着,炎热的夏季不知不觉只剩个尾巴,天气逐渐凉爽起来时,提亲的人家又多了起来。
有一个郑氏很满意,对方虽是二婚,却是个洁身自好的,府内既无通房,也无姨娘,膝下仅有一个小闺女,还被他母亲教导得极好。
他母亲性子也很和善,对方甚至说了,如果菲凌愿意接受她,他这辈子都不会纳妾,也会好好待康儿,她若不想要孩子,也可以不要。他还愿意让康儿上他们程家的族谱。
郑菲凌自然还是拒了。
郑氏遗憾得不行,“对方这么好的条件,还是真心喜欢你,你若错过这一个,日后说不得就会后悔,你再考虑几日成吗?别急着拒绝。”
郑氏也没一口拒掉,只说考虑考虑,到了程家那边,就觉得这桩亲事要成了,毕竟以往有人提亲时,郑氏第二日就会拒掉,这都过了三日了,对方还没拒绝。
陆锦泽其中一个好友,恰好与程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也是个促狭鬼,跟安翼性子一样,唯恐天下不乱,当即就跑到了陆府,拍了拍陆锦泽的肩,问他怎么搞的,怎么转眼媳妇要嫁程家去了。
陆锦泽这几日,忙得厉害,虽然知道程家提亲的事,却笃定了表妹不会应,他认识程家大公子,品行端正,相貌也出众,除了成过一次亲,家世比不上李徵,其实要比李徵有担当的多。
见表妹并未回绝,他心中无端有些紧张,那些笃定也变成了不确定,将好友赶走后,他就来了郑菲凌这儿。
郑菲凌让丫鬟将他带到了花厅,她最近都有些怕面对他,基本都是能躲就躲,今日瞧见他时,一颗心又不自觉提了起来,她稳了稳心神,才道:“表哥坐吧,今日怎么来了?”
陆锦泽并未入座,他眉宇间添了一丝落寞,低声才道:“表妹当真觉得程公子比我好吗?”
郑菲凌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误会了。
她的怔愣,落入他眼中,却成了默认。他自嘲一笑,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眸底令她惧怕的深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低声道:“那我祝表妹能够喜结良缘,这段时间想必给表妹造成了困扰,抱歉,我恰好有些其他事,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想必无法参加你的婚礼,日后,有缘再见吧。”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郑菲凌心中一紧,哪里听不出他是想离开,什么有缘再见,分明是不想再见,反应过来时,她已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你若敢走,我就真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