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咱费大力气打下来,拿到手里,也是赔钱货,徒耗钱粮而已。老三,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程怀弼端着碗酒,晃来晃去,半晌没言语。
他是程家嫡子里最小的,不似俩兄长。
大哥程怀弼自然要接了家业的。二哥又命好的不得了,一辈子只愁钱花不完。
到他这,随了他爹性子中直鲁的那部分,又打小就爱混在军里,自然只能靠军中打拼出头。
听见大哥这话,岂不是说,将来自己能闯荡的空间有限,恐怕是绝难达到老爹当年的成就。
不由得有些泄气,可又有点不服:
“那咱越过沙漠,再往西呢?”
忽然想起一人,来了精神,一脸羡慕地道:
“爹,我可听说,王玄策那家伙,在天竺那边,大大地出了风头!当初他一个人,打着咱大唐的旗号,搞了些吐蕃和泥婆罗(编者按:即今尼泊尔)骑兵,生生打得天竺那边五百八十多座城邑投降!斩了天竺那边不知几万番兵!还送了男女一万多人进长安献俘!”
程咬金看老三这样,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出风头出风头!你他娘用用心思!王玄策出使天竺,也不过是当地的小国纷争!打赢打输,谁关心?”
“他仗打得虽然不错,太宗也只封了个‘朝散大夫’(编者按:唐制,文官第十三阶,从五品下,不算什么高官。)给他而已!不是因为他能打,仅仅是为了他在外边,全了咱大唐的脸面威风!”
“再说,他能力再强,跟军方这些人能比得了?而且你想过没有,这些年,王玄策几曾得过重用?那王玄策是什么人?姓王的!在武后那里,他就别想出头!”
“你还越过沙漠往西?痴心妄想!就说一条,谁带兵去?”
程怀弼一听,“我——”
刚想说我带兵,看他爹手里捏起个盘子作势欲砸,这要真挨上,不得最少躺个三五七天?连忙改了口:
“我——再想想!”
程咬金哼了一声,把盘子扔回案几之上。看了一眼老实坐着的侯非鱼,慢慢道:“还是你这孩子沉稳。”
捋捋胡子,笑了起来:“小鱼儿,你能不能说说,我为啥说老三惦记往西,是痴心妄想?”
见老爷子这么问,侯非鱼知道老头又是在考校自己。想了一会,有了个答案,却实在是不知道对或不对,该不该说。
看侯非鱼这犹豫神情,程咬金笑了笑:“都是家里人,随便说,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