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自然一直都摆在那里,冯秀英不会觉得对不起,只会觉得“她”越来越讨厌,越来越觉得烦,越来越看不上眼,后便是落得如何悲惨的结局,都是“她”所应得的。
她能代替“她”原谅他们吗?
“她”会想这样的父爱母爱吗?
“她”的,难不是让他们余生都活在愧疚悔恨之中吗?
她活得耀眼如太阳,永远闪耀在他们的世界里,让他们躲避不开,却又永远都碰触不到。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让他们想起,他们亲手毁过“她”的一辈。
冯秀英看着阮溪的眼睛,心里实在憋得很厉害,片刻又说:“溪,你就这么恨我们吗?多少年了,我你爸都已经老了,没多少年活头了,说不定哪天就像你『奶』『奶』这样走了。到现在,你不能释怀,不能原谅我们吗?”
阮溪与她对视,出声不犹豫,声音无起伏:“不能。”
冯秀英嘴唇微微颤抖,“溪,你到底我们怎么做呢?”
阮溪看着她,仍是那样的神态语气:“不需,做么都晚了。”
说完她没再冯秀英多纠缠,转身便回了灵堂里。
冯秀英在原地站一会,阮长富又过来了,问她:“你她说么了?”
冯秀英红着眼眶吸一下鼻,微哽着嗓音说:“我能她说么,我敢她说么,我她歉,我跟她赔不是,我跟她说对不起,我想让她原谅我……”
说着她开始哭,声音带上哭腔继续说:“她对家里所有人都好,不管是她爷爷『奶』『奶』是她五叔五婶三姑姑丈,她都当成亲的人待,结果对我们这对亲生父母这样……”
哽片刻,“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真打算这样记恨我们一辈吗?等我们死,也不让我们心里舒坦?我到底生了她,是她亲妈呀……”
阮长富目光暗下来,轻轻吸口气,没有说出话来。
丧事办了几天,家里便闹闹嚷嚷了几天。
阮长贵一家憋着一肚的气没找到机会发泄出来,后是憋着气走的。走的时候不情不愿的,脸『色』比来的时候更黑更难看,好像涂了一层碳灰似的。
而头到尾几乎一句话都没说的,只有阮志高一个人。
刘杏花下葬以后,阮志高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也越发显老了,本来不怎么弯的腰也完全弓下来了,好像一下压了千斤的重量在背上。
晚上他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早上很早就起来了。起来后么也不干,就拿着拐杖坐在廊庑下发呆,也不知在看么东西,一看就是半天不动。
他吃饭的时候吃得也不多,吃两口就算了,有时直接就不吃。
阮翠芝心里着急,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但他根本不听。
知阮志高状态不好,阮溪阮洁阮长生自然会拖家带口地过来陪他,想让他热闹一点。他看到孙重孙重孙女,状态会稍微好那么一点,脸上能有表情。
今晚阮溪凌爻带着乐乐可可过来吃饭,凌致远周雪云也一起过来了。不过才半个月下来,阮志高身上的老态便又重了很多,走路打晃,拿筷手都抖。